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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覆花之夜——(父女禁忌的乱欲人生)】(1-40)
HE/非常宠
有血缘 慎
,681 字
第一章:破茧
那天傍晚,天边斜成一道橙红色的晚霞,空气中浮动着夏日特有的草地泥土
的清香以及湿气,雨后的S市,连空气都是澄澈透明的。街边的屋檐上的雨水顺势
而下,连城一条晶莹的线。
旋明很不幸地淋了个半湿,但本该下午就回家的她,直到晚上十点才匆忙赶
回来。
等开门时她才发现客厅里一片静默,若不是她眼尖,她可能就看不见融入黑
暗中的那个男人。
钟执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旋明鬼使神差地没去开灯,手脚仿佛不受控制般将她带到了他毫无防备的睡
颜前。为了不惊动钟执,旋明只是立在他面前,静静凝视着他的眉眼。窗外的光
线泻进屋子里,在他身上洒下一层朦胧的银色,影影绰绰。
她攥紧了手里的录取通知书,不由得情绪微动,口干舌燥。
「爸……我回来了……」旋明还是忍不住伸手晃了晃钟执,「你也进屋睡吧。」
「唔……你怎么现在才回来。」钟执被她摇醒,慢吞吞地睁开惺忪的睡眼,
一边用手揉着太阳穴,一边问她。
「下午去学校拿通知书的时候,遇上几个老同学了,就聊晚了些。」旋明故
作轻松地回答了钟执,然后将装着通知书的信封塞到了他手里,「喏,东西拿到
了。」
只是钟执看也不看,随意点点头就把通知书晾在了一边,似乎还没清醒过来。
「你不确认一下吗?」
「这还能有假?」钟执笑了笑,整理了一下衬衫,然后就伸手拽住她的手腕
往身侧拉,「来,过来坐会。」
黑暗滋养着少女,也掩盖了她诡秘的心思,有些话,有些事,不能,也不该。
旋明这样告诫自己,然后钟执身边坐下后,她就蜷起膝盖,干脆半个身子都
倚着他。不同于她潮湿泥泞的情愫,他身边有沉稳而温暖的气息,是干燥又清爽
的,她很喜欢。
「爸,暑假一过我就开学了。到时候我走了,你会不会想我啊。」
「会吧。」钟执状若沉思,感受到身边的人对他的回答有一点点失望,他又
一本正经地提醒她,「其实你可以每周都回来的。」
「你来接我啊?」旋明和他开玩笑。
「也不是不可以。反正就在本地,不远。」钟执笑意正浓,声音像是隐没在
温柔的夜色里,沉稳而清晰。
突然,他话题一拐:「到了大学要好好照顾自己。我家宝贝这么可爱,到时
候肯定会有很多男孩子追求你,你一定要懂得宁缺毋滥。」
「嗯。」
钟执又补充了一句:「不要学我。」
他也是那个年龄过来的,大一的时候他曾疯狂爱慕和追求同校的学姐,大二
时不小心和即将毕业的学姐发生关系,学姐在他的软磨硬泡下生下了旋明,但最
后还是抛弃了他俩,再也不见。本科毕业那年他不过才21岁,而旋明已经快3岁了,
他没有选择从事原相关专业的工作,而是用自己攒的钱开了个小书店,提前过起
了养老安逸的生活。
旋明凉飕飕地「哦」了一声,然后又噘嘴低声碎碎念:「我又没说我要找男
朋友……」
「可是感情这个东西啊,不是你能提前预防的。」说这话时,钟执的目光总
是意无意地落在她身上,似乎话中有话。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句话就像一根柔软的刺扎在了旋明的心上,她赌气地
把头扭向一边,说着就要走:「知道啦。我要去睡觉了。」
她很任性地留钟执一个人在原地懵着,因为她不想和钟执继续讨论恋爱的话
题,对旋明而言,这是一个死结。
第二章:欲念
旋明兴致怏怏地洗漱完回屋后,失力般地仰面倒在自己的小床上。
每次和钟执独处,她都在心惊胆战和满心雀跃中来回纠结,无论她的眼神是
正常还是热烈,钟执都百毒不侵,用四两拨千斤的方式回答她的问题,每次都是
一副家长口吻,和她保持应有的距离。
旋明不知道钟执是不是毫无察觉,所以这让她非常没有安全感。
但是这种带着距离感的温情,依旧让她着迷。
旋明正想着,有人敲了敲门,吓得她立马翻身背对门,装作即将要睡着的样
子。
门是虚掩着的,只需轻轻一推就能进来。钟执见没有人回答他,就擅自进了
屋,在门口轻声唤道:「旋旋?」
推门的时候,窗户也通了风,微风拂起了淡色的窗帘,微昏的夜色下,像给
少女的身影也蒙了一层薄纱。
旋明感觉到床边向下陷了一点点,熟悉的气息靠近,然后一只手伸了过来,
拨开了她因为细汗粘在脸颊的发丝。
她含笑睁眼,一抬眸就看到了他线条分明的下巴,旋明眼疾手快抓住了钟执
的手腕,一脸看穿地对他说:「想趁我睡觉的时候做什么?」
钟执哑然失笑,看着她的发顶及时认错:「是,打扰你休息了。那我现在就
离开。」
旋明怎么会放过这大好的机会,她拽着钟执的手腕拉到自己面前,拖着他和
自己一起面对面躺下:「来都来了,陪我会吧。」
钟执被她出其不意地拽倒在床上,他的表情也从诧异再重归冷静,少女干净
而清冽的脸庞就在眼前,但是她做得过火了。
旋明松开他的手腕,径直抱住他的腰,用脸贴着他宽厚的胸膛,呼吸深重起
来,语气却很是怆然:「唉……爸……等我去上学了,你可别给我找个后妈呀……」
她的额头离他的嘴唇很近,似吻非吻的状态,只是钟执薄唇紧抿,他下意识
偏过头避开她的肌肤,回答得很冷淡:「知道了。」
一直都是两人相依为命,被学姐抛弃后,钟执不是没想过重组一个家庭,可
是他二十五六岁的时候,旋明也有七岁了,哪个姑娘愿意嫁过来就带着个小拖油
瓶呢?等到旋明再大一点,懂事了,钟执发现,旋明又开始介意自己婚姻状况了。
就这样一直拖到了现在,甚至连她即将读大学的时候,她还对此耿耿于怀。
钟执有些恼,想要推开她。
只是近距离下,他神色的细微变化都落在旋明眼底。她眼神稍带端详,对钟
执的不耐烦一点也不生气,反而非常好奇地看着他,像一只伶俜的鸟儿,歪着小
脑袋一动不动地打量着这个世界。
钟执被她的双眼盯得全身怪异,旋明却又趁机扑进了他怀里,声音从他衬衫
的纽扣间扬起:「就陪我这一会嘛。我怕开学后很难再见到你了。」
其实离入学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但是只要她一撒娇,钟执准没辙。
果然,钟执又心软了,虽然旋明的举动不合时宜,但是他还是默许了她亲密
的拥抱。
钟执沉默着,不知道该怎样应付她,直到手臂有些僵硬了,他才非常不自然
地抽出手轻轻将她的头按在怀里,声音低沉却很清晰:「在学校照顾好自己。」
旋明像是真的快要睡着一样,钟执只听到一个梦呓般的「嗯」,就再无后文。
其实旋明还有很多小心思没有告诉他,比如,选择在本地上学,只不过是为
了离他更近一点。
再比如,她留下钟执的目的并不是想要简简单单地抱一下他。
夏日的夜色浓郁深沉,窗外是此起彼伏的蝉鸣声,非常催眠,也很好地掩盖
了她砰砰的心跳声,青草气息透过窗户飘进来,清爽的味道和他身上一样好闻。
过了很久,她才猜钟执可能又睡着了,试探性地轻声道:「爸?」
空旷的屋子里没有人回应她。
旋明像预谋已久一样,按照计划,她冷静地轻轻挣脱钟执的怀抱,支起头从
上往下,近距离地欣赏着她百看不厌的容貌。
湿气和泥泞在昏暗的房间中发酵,在没人看见的地方,她的眼神也变得幽深,
视线再浓烈一分,就要渗进他的体内。
旋明像一朵低垂的百合花,花瓣亲吻土地的时候,她也俯下身将唇瓣贴上钟
执的薄唇,柔软的触感让她有一瞬间的张皇无措。
她太年轻,抵挡不住诱惑,哪怕她知道这是一个禁忌的甜蜜的陷阱。
来不及思考,只能浅尝辄止。
趁钟执没有发现之前,旋明惶恐地缩回他的怀中,眼神却依旧是飘忽游离的。
就这样吧。
第三章:涌动
可能是之前的举动过于大胆,旋明再次面对钟执时总有些目光躲闪,畏手畏
脚的。两人之间相安无事,什么都没有发生。她也只能安分地在家里等着开学的
那一天,等待着她的新生活。
好不容易盼到开学,然而该来的总会来。新生开学第一课就是烈下长达一个
月的军训。丝毫不输叁伏夏日的秋老虎,太阳火热毒辣,路面似乎都在冒着青烟,
训练场上的新生就像架在架子上的烤肉串,被摆得整整齐齐,随着教官的口令左
转右转,抬手提臀,左边烤了右边烤,前面烤了后面烤,洒上孜然粉就可以出锅
了。
不光是细皮嫩肉的女孩子,连男生们都忍不住抱怨。逃离了令人窒息的高考,
刚从安逸的暑假里回归的新生哪吃得了这种苦。白白净净的弱鸡男生们在皮肤黝
黑身材健硕的教官面前,别说偷懒,多说一个字就会被训,紧接着就是一顿劈头
盖脸的责备。心中的操你妈只敢对着空气发作,有再多的不满,碰上了教官这种
铁血硬汉子,也立马萎了。
这些天旋明每天一个甚至好几个电话打向钟执,哭哭啼啼地抱怨教官多么坏。
钟执体验过军训的可怕,每次都笑着配合旋明对教官的控诉。
旋明可以想象,电话里的男人说话的时候一定是嘴角渐弯,一双清朗干净的
眼睛完全不显年龄,她舍不得挂掉电话,但更想早点见到他。
只是钟执不知道,深夜的旋明躺在宿舍的床上,听着室友均匀的呼吸声,脑
海中却止不住地思念。焦灼在心底肆意地疯长,将她囚禁在一个名为钟执的笼子
里,无法向他人诉说的爱恋,遥远得像是一个诅咒。
直到半个多月后,恰巧碰上这一年的中秋节,学校放假,学生和教官都休息
一天,头一天晚上旋明就脚底抹油一阵风似的开溜了,等着钟执来接她回家。
他套了一件深色的夹克,旋明远远地就看到了他,独一无二的风景在涌动的
人潮中格外扎眼。
到了钟执跟前,她扑进了惦记很久的怀抱:「终于见到你了。」
钟执轻拍她的背:「上车吧,先回家。」
旋明固执地选择了坐在后排靠右的位置。
因为只有这样她才敢大胆贪婪地一直盯着他的侧脸看。
学校离家只有一个小时的车程,踏入家门的那一刻,熟悉的气息密不透风地
将她温柔包围。她躁动的心顿时安分了许多。此时已经是快晚上九点了。
钟执进屋随手丢给她一条浴巾说道:「东西都被你带走了,这是新的。先去
洗个澡吧,夜宵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整个夜晚都是闷热而潮湿的,旋明摇摇头,通透的眼睛望着他:「这么晚了
我不想吃了,就是有点渴。」
明明是二人相见温馨的场合,她脸上的表情却是晦暗不明的,钟执也没说什
么,转身给她倒了一杯水。旋明一滴不剩地把水喝掉后就关门进了浴室。
她站在浴室的镜子前脱光了衣服,褪下内衣,看着镜中一丝不挂光滑的躯体
恍恍惚惚,她伸出手掂了掂自己发育得还不错的乳房,神色有些黯然。
洗完澡后浴室里充满雾气,头发上的水珠滴落下来,从脊背到地面,无声地
绽开一朵朵小花。
旋明换上了从学校带回来的浅色睡衣,合上宽松的领口再在系上前面的腰带,
拿着芦荟胶走到了钟执的房间门口,砰砰砰敲了叁下。
「进来吧。」他靠在床头,放下手边的书望向门口。
一道纤弱的白影飘了进来,旋明又反手关上了门。
只是旋明没等钟执的同意就径直爬上床靠近他,把芦荟胶塞到他手上:「爸
爸你帮我擦一下吧,我好像晒伤了。」
洗完澡的她,头发蓬松而柔软,微光透过发丝,每一个细胞仿佛都散发着年
轻。只有那双看似纯净的眼瞳,涌动着不为人知的诡谲暗流。
第四章:吻
床边一陷,钟执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她又是这样,带着无辜的眼神和
少女特有的体香,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突然凑近他,让他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和不自在。
旋明毫不气馁,盘腿坐在钟执身边,拉住他的手,也捉住了钟执的视线:
「你帮我一下嘛。」
「你看。」她只需轻轻一扯,睡衣就乖乖地从肩头滑下,露出颈后牛奶般的
肌肤下一片淡红,那是被晒伤的地方。
旋明扬起下巴,像是无形中在对他达下命令,安静地等待着他的反应。
钟执无语片刻,抬头刚好与她对视上,想逃离却被她捉了个正着。
他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妥协了:「行吧。」
旋明顿时抿嘴偷笑起来,眼睛里是藏不住的得意和欢喜。
钟执捞起她还有点湿润的长发,露出细腻的皮肤。他抹了一点芦荟胶,冰凉
的液体触到她皮肤的一刻,她一个激灵。
随即又是他温暖的手指,轻轻地游走在后颈,指腹上的茧刮着她娇嫩的肌肤
时,冰与热的刺激交错着,有一阵阵的愉悦的酥麻感。
「是不是很心疼。我还要晒半个月呢。」
「头一次见你被晒成这样。」钟执试图与她闲聊,打破尴尬的安静,「学校
生活还习惯吗?」
「嗯,室友都挺友好的,食堂也还将就,不过没你做得好吃。」旋明煞有介
事想了想,决定要赞美一下钟执。
「好了。」他迅速将她滑在肩两侧的衣服拉上去合上。
旋明太粘人,她又解开了胸口的一点薄衫,露出又白又透的锁骨,像是挑逗
又像是放低姿态主动投降:「还有前面。」
钟执意味不明地看着她,不想与她继续纠缠下去,几欲逃开。
「我懒得动手了。」说完旋明就干脆闭上眼露出细细的脖子执拗地坐在那里
不动了。
钟执苦笑,拿她没办法。
他只能小心翼翼地一点点掀开少女的领口,抹上芦荟胶。那个小巧的身体正
往他怀里靠,小腿并在一起,莹白伶仃的脚踝交缠着,她闭着眼,纤长的睫毛落
下一片阴影,呼出的气息佛在身上仿佛连自己也年轻了十岁。
钟执垂下眼帘,不敢乱瞟,手也不敢乱动,再怎么是父女,也男女有别,生
怕一个不小心她松松垮垮的衣服就滑下去了。
「这下真的好啦。」他温和地拍拍她的脸。
旋明睁眼,看着他的眼神多了一丝说不明数不清的意味,丝毫没有要离开的
意思,目光就那么粘在他身上,眼神幽幽的仿佛有一潭墨绿的湖水,荡漾的微波,
快要溢出的情愫,明明白白地落入钟执的眼中。
他不是傻子。
「快回去吧」钟执又唤了一声,有些焦躁。
谁知旋明突然勾住他的脖子将他抵推在床头,跨坐在他身上,强迫他与她对
视。她靠得极近,身影在他眼中清晰地倒映,她怔怔地望着他,魂不守舍的样子,
仿佛灵魂都被他勾去了,一对上他那双温和干净的双眼,她就有些泄气,内心的
龌龊与罪恶无所遁形。
「你干什……」
「我很想你。」钟执话还没说完就被她硬生生地打断,没头没脑的,不带称
呼的,赤裸裸的,宛如情人的控诉。
「我知道了你先下来。」钟执沉下声,语气生冷。
就像预料到马上要发生什么一样,近距离下两人之间的氛围陡然升温,呼吸
都交织在一起,密不透风。再怎么迟钝的他也意识到旋明的异常了。
旋明不给他任何继续辩解的机会,倾着脸几乎是鲁莽地撞向了他的唇,将她
的吻送给他。
这个动情的黑夜,凌乱的痛苦与爱意,快要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就像一条
搁浅的鱼,渴望一个发泄的途径。她不想去理清自己混乱的思绪,只是用最简单
粗暴的方式堵住了他的嘴,也堵住了自己,她不知道她下一秒还会吐出什么不堪
的话。
双唇接触的一刹那,钟执犹如五雷轰顶。
她都干了什么。
他黑着脸几乎是一巴掌推开了她,「钟旋明!」
她垂下头,手拽着衣角,半张脸埋入阴影里,不敢看他。
「你给我回去睡觉!」钟执大发雷霆,那个「滚」字被他锁在喉头。他拽着
她大步地向前把她扔出去,砰的一声关上了门,把她锁在门外。
仿佛就能堵住她撩拨无方,蠢蠢欲动的心思一样。
门外的旋明神色黯然凄凉,站在空旷的走廊她忽然觉得这薄薄的睡衣有点冷,
她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但她不想继续优柔寡断,多愁善感下去。她是钟执手里的风筝,现在还牵着
线,但总有一天他会放开她,她不甘心就这样与他擦肩而过渐行渐远,哪怕这是
场注定暗无天日的感情。
第五章:决断
笛卡尔说过,无法下决定的人,要么是欲望太大,要么是悟性不足。越是恐
惧的东西,对你就越真实。
她是一头饥渴的兽,今晚终于露出獠牙。她踉跄地回屋躺下,空洞的眼神茫
然地望着天花板,同隔壁的他一样,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秋风吹起了屋内的窗帘,扫在她的脸上痒痒的。她睡眼惺忪地
睁开眼睛,那股闷闷的一团糟的思绪又罩了过来,在自我否定和肯定中,满腔热
血一分一分冷却。
一开门便看见钟执。两人对视,不约而同地选择沉默,闭口不提昨晚的事。
钟执本来和她错开时间吃早饭,没想到碰了个正着。旋明一不做二不休,厚
着脸皮面对面和他坐下。她喝牛奶的时候悄悄用余光扫了一眼机执。
钟执埋着头看也不看她,只是匆匆吃完早饭,留下一句「我今天去店里看看,
中午不回来了。」风似的逃开了。
钟执走得早,错开了上班的高峰期,绕过了几条弯弯曲曲的小道,没有堵车
就到了店里。书店不是位于闹市区,平时人不多,且因为是中秋,他给店员小林
也放假了。
或许旋明只是感到无聊,对从新鲜的日常感到好奇,想要看到他吃惊的表情,
又恰好出于青春期的懵懂才吻了他。又或许,她沉浸在他对她的宠爱和关怀中,
害怕长大了就会渐渐失去他而做出了出格的举动。
可是已经好几次了,而且她一天一天望向他越来越深沉的双眸,这些钟执全
都看在眼里,以一个男人的眼光来看,这些言语和举动都是赤裸裸的性暗示。
只是钟执天真的以为是旋明在害怕他带回来一个陌生女人,而选择不闻不问,
缄默不言。在她密不透风的注视下,他像一个手无寸铁的猎人踏进了幽深寂静的
森林,黑暗深处总有一双眼睛盯着他,蠢蠢欲动,野兽潜伏在周围,墨绿的瞳孔
在死寂的黑夜里发出莹莹的光亮。
钟执还是在犹豫该怎么和旋明开口,这个问题必须和她当面谈论,不能再让
她错下去了。
她还有大好前程和光明未来,不能让她因为年轻时不成熟的想法而毁在自己
手上。他年轻时已经犯过严重的错误,并为此付出了代价。他暗自想到,如果没
有当初的冲动,没有如今的她,他本本分分地念完大学,工作、结婚、生子,自
己的人生轨迹是不是会完全不一样。
就这么在店里翻书翻了一天,直到晚上快8点的时候才磨磨蹭蹭地回家,去解
决那个棘手的、却又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谁知道一开门就看见她就着单薄的衣服倒在沙发上蜷成一圈。他心里咯噔一
下,打开冰箱上下翻了一遍,丝毫没有被动过的痕迹。似乎自从他走了之后她就
没吃过饭了,所有的食材都原封不动地放在冰箱里。
她不是会做饭吗?不然他也不会就这么大摇大摆地丢下她一个人在家。钟执
懊悔的同时,又赶紧进屋找了一层薄被给她盖上,二话不说转身进厨房。
旋明不爱吃夜宵的,尤其是油腻的东西。他挑了两个长得好看的鸡蛋,和着
米酒煮了,酸酸甜甜的她应该会喜欢。
「旋旋……吃点东西再睡……」十分钟后,他打开客厅的灯,来到她身边一
手端着碗,一手轻轻晃着旋明。然而就在旋明睁眼的那一刻,钟执又下意识地想
要躲开。
她抬起眼皮漠然地看了他一眼,沉默不语,她做了一个梦,只感觉像是陷入
一片深深浅浅的海域中,背后是无尽的黑潮和未知的恐惧,宛如一个巨大的漩涡
将要把她吸进去。因为在黑暗中心看到了钟执,她就义无反顾地往下跳,层层迭
迭的情绪伴着咸湿的海水灌入她的耳鼻口中,快要溺毙窒息之际然后就被他摇醒
了。
「旋旋……吃点好不好……」
最后她点头,钟执如释重负,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下。他主动坐在她身边,
一点点地喂她,看着她小口小口地吃下去。
二人相对峙,他总是最快败下阵来的那一个……丢盔弃甲,输得最惨。
「今天是中秋节,而且我明天就要回学校了。」
「嗯,好,我送你。」他企图避重就轻。
「那我去睡了。」她起身推开他径直走开,
他抬手想拉住她,又放下。千言万语都被堵在嘴边,明明想说的还有很多。
万般无奈之际,他也草草洗漱上床。半夜侧着身子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有人推
门而入,床一阵轻微晃动后一双纤细的手环上了他的腰,冰凉的小腿贴着他,不
用想也知道是谁。
像是为了让她安心一般,他握住了她的手,就像小时候一样,摔倒在地的她
总是哭着寻着他的手,一定要两只小手抓住他的手指头她才会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不吵不闹。
他背对着她,流动的夜色将他罩在黑夜里。
过了很久,她也不知道他睡了没,只能看着他的后背发呆,心事重重。
第六章:军训
早上被钟执叫醒后,看着他若有所思,欲言又止的神态,旋明就知道有些事
他不吐不快。
在送她回学校的路上,旋明仍旧选择坐在车的斜后方。钟执只能通过后视镜
看着她阴晴不定的脸,开车平视前方的时候,他也能感觉到身后那股火热直白的
视线。当有些事情说破后,她也就懒得那么遮遮掩掩了。
「旋旋……」快要到学校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
「嗯?」
「那个……你还小有些事情可能没想明白……」他轻咳一声,也给自己暗暗
打气,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出汗,「但是好感不等于爱情。」
「……」
「你的想法还不太成熟,把对父亲的崇拜和爱情搞混了。随着你慢慢长大成
熟,这种感觉会投射在和你一起的异性身上。你对我的过分关注也会慢慢转移。」
钟执很想看着她的眼睛说,但隔着一个座位的距离,旋明似乎离他很遥远,捕捉
不到她的目光他有些着急,「这种懵懵懂懂的感觉,很多女孩都会有。你不要害
怕。它会随着时间慢慢淡化,你到了大学,交了新的朋友,学习,社团,恋爱,
有足够的时间去分散你的精力。」
旋明笑意盈盈地应着,看得他发怵。
一口气说完了想说的,钟执透过镜子想要悄悄确认一下她的反应,却发现她
挪动到一个角落,只能看到光洁的额头。她还在抗拒,不肯接受。
末了,他补了一句:「下次你坐前面吧,这样说话有点难受。」
他们之间横着一根无形的刺,有种隔靴搔痒的不畅快。
几分钟后,他停在学校门口。
「我先走了。」旋明拎起书包,固执地没有回头,钟执目送她的背影混入灰
色的人群,他扭头长叹一口气突然觉得很累,又觉得释然。
*** *** ***
旋明收到的中秋节的第一个月饼,是来自室友白初薏的。令人哭笑不得的五
仁月饼,咬在嘴里颗粒分明的馅粒,口味香甜,绵中带酥,有多种果仁的香味,
像极了她玲珑的心思。
不知道钟执有没有机会吃到月饼呢?
中秋之后的天气,有种云淡风轻的舒缓,斜斜挂在天空的太阳把新生们晒红
晒黑又晒成金色,花式日光浴,就是不见一个雨天。秋风打个卷给排排站的新生
们送去阵阵清凉,干燥的场地上落下的汗滴还是会被瞬间蒸发。
耳边少不了的是男生们一阵盖过一阵的嘶吼呐喊,再是举止松散,吊儿郎当
的男生也被教官训得如打了鸡血一样在训练场上吼得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十几天
过去了,心中的操你妈还是只敢对着空气发作,面对严厉的魔鬼教官还是一个个
怂包。
由于男女阵营分开训练,反观女生的队伍,一个个细弱蚊蝇,集体的口号声
都比一个男生的吼叫秀气得多,连配备的教官都要温和一些。闲下来休整时,不
少大胆的女生还会和长得好看又年轻的教官搭讪,讲起笑话来引得一片银铃似的
笑声。
荷尔蒙和青春气息爆发的训练场上,旋明不为所动,看着嬉笑的众人眼神讥
诮,嘴角都挂着冷笑。在他看来,全世界的男人都只称得上是雄性动物,只有她
老爸才是男神。
呵,没趣。
然而就是在这样已经温和许多的天气下,站在她身边的室友白初薏还是中暑
了,毫无防备地,众目睽睽之下一弯腰就吐了出来,污秽的呕吐物差点溅在前排
女生的身上,女生一个个尖叫弹开了,引得周围一群人如避瘟神躲开白初薏。不
知是痛苦的还是羞愧的泪水,浸湿了她的眼睛。
旋明还记得白初薏塞给她今年第一个月饼时的感动,她在一旁轻抚白初薏的
脊背,挽了挽嘴角,安慰道,「没事没事,我还在。我们去医务室吧。」
白初薏点点头,擦干了嘴角和眼泪靠在旋明肩上。旋明向教官请了个假,就
火速把她护送至医务室,路过其他队伍时,引得不少人窃窃私语,但她并不想在
这种情况下成为焦点。
医务室里的医生早就备好了温开水和葡萄糖,旋明给白初薏喂下,送她到清
凉干爽的屋子里休息。每年的军训都有很多身娇体弱的人病倒,无论男女,比如
现在她眼前就有个人高马大却哀嚎连连的小伙子,尸体一样躺在床板上,因为病
床不够用了,临时拼凑的床板太短,容不下他的身躯,他两只滑稽的脚只能套着
鞋子悬在空中,荡来荡去。
啧,他的脚踝不会硌得疼吗?旋明脑海中突然蹦出这样一个念头。
「那个,美女……」床板上的尸体冲她招手,「能不能帮我搭个凳子。」说
完指了指悬着的双脚,还灵活地晃动了两下。
「……」
旋明没吱声,但还是照做了。
「谢谢啊美女。」小伙子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接上凳子的男生就像多上了一排电池,突然满血复活开始叽里呱啦地说个不
停。
「美女那是你同学啊。」
「美女我是广电院的,你是哪个院的啊?
「美女我有点渴了能不能再帮忙递一下水杯谢谢了啊。」
她觉得他聒噪得像一颗硕大的蝉,只不过苗条的蝉趴在树干上,背后是纤长
透明的羽翼,他局促地躺在床板上,肚皮上还可怜兮兮地搭了一根毛巾。
旁边拿完药的女医生一巴掌拍在他支出来的手臂上,亮出灌满药液的注射器,
喝道:「安静点。」
他顿时噤若寒蝉,默不作声。
还真的像个蝉啊。
「快,起来打针了。」女医生拍了拍他一动不动的身体,旋明识趣地走到屋
子里。
白初薏坐在墙角的凳子上,斜靠着墙,冰冰凉凉的瓷砖贴着身很是舒服,看
着她走过来,虚弱地一笑。
「你上午就在这呆着吧,午饭想吃什么我给你送过来。」旋明在她身边坐下,
学着钟执的模样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头顶。
「嗯,谢谢你啊。」白初薏的面孔褪去了血色,显得苍白脆弱。
第七章:交错
中午的时候,窗外的蝉叫格外刺耳。旋明撑着太阳伞给她送来清爽可口的淡
粥,直到下午无恙了才和她一起回宿舍。身体虚弱的白初薏自然不用回到训练场
上,旋明也以照顾病人,不便离开为由躲开了训练。没想到晚上的时候白初薏又
跑到厕所了,吃的全吐了出来。
这一次,旋明果断地先后联系了辅导员和宿管阿姨,打了个的径直把她送到
医院了。
旋明雷厉风行地办好手续开好药就看着她在一旁打点滴了。检查结果很简单,
急性肠胃炎,饮食不当,加上酷热难耐的军训,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就这么病倒了。
「没想到你还挺会照顾人的。」白初薏非常腼腆地开口,露出了羞涩的笑容,
「我还以为你会是个高傲的大小姐呢。」
说完她又觉得用词不当慌忙改口道:「那个……我没别的意思。开学第一天,
你爸送你过来的时候……」她又顿了一下,觉得来人看起来很年轻,又小心翼翼
地问,「那是你爸吧。」
旋明点点头她才放心地继续说:「你爸送你过来的时候,东西都是他在收拾,
你在一旁乘凉我就以为……后来几天的军训你每天都给他打电话,还特别粘他……
那个,我没别的意思,我原本是想夸你的。」
她急得直摆手,惨白的脸色因为激动而带了一点红润。
听到她提起钟执,心中就总有一个地方被他满满地占据,旋明没听进去白初
薏对她的嘉奖,她有些苦涩又有些骄傲地扬起脸:「那是,我爸超好的。」
说起来,今天他还没给她打电话呢。
不过,发生了那样的事,他应该不会主动联系她了吧。毕竟连看她的时候,
目光都是躲躲闪闪的。
她们闲聊着打发了时间。一整晚她都没接到钟执的电话。她也忍住拨回去的
冲动。
之后的很多个白天晚上也没有任何联系,一腔热情被彻头彻尾浇了冷水,仿
佛他已经脱离她的世界。他不在意她的死活,她也不关心他去向。与他失联的世
界,静默无声,寡然无味。
*** *** ***
十多天过去了,秋意渐浓……新生们在一片哀嚎遍野中熬过了军训,整整叁
十天没有一天受到雨神的眷顾。男生们欢天喜地敲锣打鼓和教官激情拥抱,留下
照片送走了一众教官。女生们看对上眼的年轻教官,悄悄互相留下联系方式,也
不知道今后有没有机会见面。
军训结束的那天她没有像上次一样开溜,而是过了几天等到了国庆节前一天
晚上,才无声无息地回家。她在路上买了瓶啤酒混入人群中,想壮胆,在某些心
事面前,人总会不由自主地多愁善感,踌躇不前。
又是刚下了雨的城市,像一颗透明的果冻,空气弥散着淡淡的桂花的清香,
街边的树叶萧瑟地落了一地。晚风夹着粉白色的细小花瓣,吹起少女的黑发,仿
佛空气都多了一丝醉意。
转角,上楼,推门。
门掩着,他还在家。
门外是喧嚣,屋内是沉寂。开着灯却也阴沉沉的,像一只无声的兽。
钟执站在窗边眼神瞟过来,细碎的清冷月光洒了他半身,像是刚从浓雾中归
来。他看到她了,时隔十多天的第一句话,他终于肯开口了。「我一直在等你。」
他怎么知道她要回来?不对,难道他每晚都是这样等着她推门而入?他在等
她什么,等她电话还是等她回家?
「吃饭吧。」钟执走进了厨房,把还是热气腾腾的菜端了出来。看不清他的
表情,只是没由来地觉得他情绪很压抑。
旋明默不作声地点头进屋,脸上风轻云淡地应着,殊不知她的心底早已掀起
狂风巨浪。十多天对他不闻不问不管不顾,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向谁赌气。
可是爱情里怎么可能没有暗流?
原本忐忑不安躁动不已的心,一遇到他就沉寂下来,一直往下,往下,往下
到低落而悲哀的状态,准备好的台词全都遇上了舌头打结,说不出话。
钟执又换了副淡然的笑脸,拉她在身边坐下,如往常一样,尽力维护着一个
正常父亲的形象,温和地开口:「旋旋。」
「旋旋,吃完饭我有话想对你说。」
她都能大概猜到他想说什么,但她不想听。
*** *** ***
吃完晚饭后,她坐在沙发上,斜靠在他肩上看着电视,晃着她白皙的小腿,
有些扎眼。
他仿佛提了一口气,暗下决心,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旋旋,今后无论
怎样,我对你的好都不会变的。你不用担心会失去我,你想做什么,只要不违法
我都会支持你。你还年轻,还有很多优秀的男孩子值得你去追求……」
就像想要堵住他嘴中可怕的话语,她连忙澄清,没头没脑地:「爸爸你放心,
我国庆之后就不回来了。」
钟执心理咯噔一凉,想好的台词被瞬间打乱,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元旦……有时间就回吧,我还不清楚。」她抬头撞进他的目光,像一片沉
静的海,没有杂念。她心中涌起一股燥热,越是这样高高在上,无欲无求的他,
她越想把他也拽下悬崖,矛盾交织繁复。
双目对视的一刹那,时间宛如冻结。
她又是很突然地攀上他的脖子,深深地吻向他的唇,带着苦涩的爱恋与倾慕,
将心意全部注入他的身体中。她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把他推向了背后的沙
发,深陷其中。
这是她第二次当着他的面,明目张胆地吻他。旋明轻咬着钟执的唇,就像在
脑海中排练过许多次一样,将手指插入他柔顺的头发,熟稔地捧着他的脸。她不
再那么具有攻击性,而是自内心生出一种体恤式的温柔,不染纤尘。
过了许久,旋明才不舍地放开他。钟执静静地承受了全部的吻,没有反抗,
没有推开她,心底却像经历了一场轰然的暴雨,早已狂风大作,卷起了惊涛骇浪,
滚滚黑云下是压抑的空气,浓烈的窒息。
吻落下的刹那间,有什么彻底炸裂。
钟执声音颤抖:「旋旋……你还不明白吗,我们是血亲啊。」
这场畸恋注定不可能开花结果。
「旋旋……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
第八章:暗流(微H)
爱情究其实质,是短暂一生中特定场景下的临时状态,与对象、性别、年龄
无关。倏地,她喉间的笑意闷闷出生,一丝趣味自心底升腾,仿佛就要再也压抑
不住,显得恶劣而放纵。
行了,别说了。
钟执喉头滚动,再也发不出声,似乎声音都被冻在夜里。
旋明是他的支柱,他害怕女儿的莽撞,他想要强撑一副温柔明媚的表情与她
谈笑风生,带她回到日常生活,但他也看到了虚伪面具下麻木的自我。
依袂摩挲临近时,是旋明一次次的越界,他分明感受到了他和她之间父女的
界限不那么清晰了。暧昧又疏离的关系让他害怕,他不愿深究,只是单向地谴责
她,有种为逃避责任而预留退路般的狡猾。
不敢细想缘由。
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可怕了。
当晚,睡觉的时候旋明还厚着脸皮想要找他,却发现他房门从里面上了锁。
第二晚,第叁晚,第四晚……都是如此,几次的开导交流都已失败告终,旋
明无可救药了,但他不能放纵自己,既然灭不了她的热情,那就自己远远地躲开,
不见面才能安分守己。
直到白天不得已碰面时候,他俩又戴上面具,相安无事,稀疏平常,不动声
色。她按捺住对他的浓浓痴恋,陪他进行着角色扮演的游戏。
曾经带给她无限温暖,无限憧憬的人,如今却仿佛和她隔着虚假微笑的人皮
面具,明明近在眼前,却能感受到刻意的疏远和冷淡,仿佛连仅有的正常的亲情
也被消耗殆尽。她快要受不了了。
旋明要提前一天到学校,留在家里的最后一个晚上,她敲响了钟执紧闭的房
门,也像一声一声叩在他的心房上。
「爸爸你开开门好不好……」 门外的她沾染了凡尘之气,搅动着他的心思,
泥泞不堪。
「爸爸我明天就要走了……我想和你说说话……」她低声哀求道,似有嘤嘤
哭泣,仿佛无家可归的人。
他们已经很多天没有心平气和地好好说过话了。
旋明脚底升起一股寒意,心仿佛坠入冰窟窿,凄凄惨惨地坐在门口。她也搞
不清她到底要干什么,这么执拗地要他开门,只是希望他俩能打开心结重新好好
相处。可是她就是他的心结,这就像个自相矛盾的死循环一样。
旋明在门口回忆过去,自己似乎做得有点过火了,逼得钟执疏远了她,到头
来,只不过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以前的钟执是温润、爱笑、随和的,现在的
他就像一块捉摸不透的磨砂玻璃,冷漠坚硬,看不清穿不过。
就在她快要在迷迷糊糊中睡着时,背后的门开了。她一个不稳就要向后仰,
钟执附下身眼疾手快地托住了她。
他把她抱上床,一言不发地躺下,黑暗中主动拥住了她,用体温给她温暖着
身体。
他还是心疼她的。
旋明靠在钟执的胸口,将手放在他的腰上,引得他身体一阵紧绷僵硬。
「睡吧,我陪着你。」钟执在她头顶说道,拨开她的手,有些无奈。
旋明也不多言,规规矩矩安心地闭上眼。两人之间的坚冰和隔阂仿佛在融洽
的气氛中慢慢融化。
她在他怀里满足地躺了很久,然后又长长地叹了口气,声音有点遥远,仿佛
罂粟:「我就要走了……你亲亲我好不好……」
她的手抚上他的脸颊,她闭着眼静静地等着钟执的回应。她没有报太多期待,
只是单纯地把自己的思念与他分享,哪怕他们之间的距离这么近。
他们面对面相拥而眠,钟执呼出的气息扫在她的脸上,他还没睡,清清楚楚
地听到了,只是不为所动。
旋明被他搂的浑身发热,微微出汗。安静地过了很久,就在旋明快要放弃等
待安心睡觉时,唇上多了如蜻蜓点水般的柔软触感。
她惊愕,她原本只是期待他亲一亲她的脸的。
他第一次主动吻了她,不是额头,不是脸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落在她的
唇瓣上。很浅很短很纯情的吻,不像她总是带着污浊的欲念,他飞快地移开了,
想要翻身。她发热的身体仿佛被点燃,不能让他逃开了。她不受控制鬼使神差地
循着他的嘴而去,扭动着身体想要延续那个意犹未尽的吻。
钟执身体僵硬,呆呆的,呼出的热气在脸上交错,因为深夜看不清彼此的脸,
旋明多了一丝放纵和胆大。钟执的头很晕,仿佛情绪都被她引导,不敢妄动,有
点抗拒,却又笨拙地回应着她,身体像陷入云彩使不上力,脑海中浮现了什么,
又拼命想要忘却什么,模糊了身份与界限。
细腻,小心翼翼的吻,唇齿相依,仿佛一使劲就会从指缝溜走,再也抓不住。
旋明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腰上,他不自觉地摩挲着她把衣服往上卷,直到大手触
碰到她光洁柔嫩的皮肤。二人的呼吸渐渐加重,像是要把对方的舌头和喘息都纳
入口中,悱恻缠绵,交织成一个火树银花的世界。
他忘情地扣住了她盈盈的腰肢,有点急不可耐地想要解开她紧系的睡衣。她
引导着他的手,松开了腰带。她的肌肤在空气中存存暴露,襟口松散,圆润的乳
球在衣服里微微晃动,露出大半迷人的乳沟。他抚上她冰凉的肩头,勾着她的衣
服渐渐下滑,托住了她丰盈雪白的酥胸。
钟执头很痛,仿佛在努力忘记什么却又深陷愉悦的触感中无法自拔,被她言
语挑拨得混乱不堪的情愫,在这迷乱动情的黑夜里被无限放大,她像是在遥远的
梦境中看着他,他分不清他是在做梦还是在真实的世界。
他的指尖沿着她的脊椎下滑,酥酥麻麻的感觉被他撩了起来,双手停在了臀
峰,紧紧揉捏。他埋头含住了她胸前的花蕾,啃咬吮吸,交织着难以言喻的欲望,
既圣洁不可侵犯又一副众生皆为色相。
男人轻喘,双手搓揉着含苞待放的娇乳,温热湿润的唇舌在她颈边流连。她
抓紧了他的头发,发出了细细的呻吟,像猫爪一样挠在他心上。旋明颤巍巍地抬
起双腿夹住他,扭动着翘臀想要迎合他,下体湿润,处子之身也仿佛被春水浸透。
她扣紧他,感受到腿间抵上了一个火热的硬物。
她像小猫一样乖巧地蹭了蹭他的脸,互相摩擦着体温逐渐上升,与他的腿搅
在了一起。他加重力道掐了一下她红润的乳房。
「爸爸……」她喉间情不自禁地溢出了动情甜腻的呻吟。
这一声犹如天打雷劈,是非错乱黑白颠倒的夜里划过一闪电,撕裂了夜空,
也将他拉回现实中。衣衫不整的女儿正匍匐在他身上娇喘连连,如此淫糜的景象
刺痛了他的双眼。
他一个激灵掀开她,仿佛在看着一个可怕的吃人魔鬼。旋明只觉得上身一凉,
紧接着睡衣又被他潦草地合上,遮住了她的胸。
他这个禽兽都对她干了什么,若不是她叫出声,他差点就要忍不住。
钟执慌张地道歉,脸上写满了羞愧和懊悔:「旋旋对不起对不起……」
因片刻温存而凌乱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看不清表情。
她根本就不需要他的道歉和安抚。
钟执径直将旋明送回她的屋子里,把她的门关上了才搓搓脸离开,他洗了把
冷水脸强迫自己到窗户旁吹冷风平静下来。
回想起刚刚,在她的哀求下他没忍住亲了她,但是那个时候他完全没有多想,
而是出于父亲对女儿的怜爱和宠溺,鬼使神差地亲在了她的樱唇上。紧接着就是
你追我赶似的亲密,她追逐着他又引导着他。他的身体就像是在云彩中上上下下,
动物本能的求知欲、好奇心让他想要抓住她回应她的热切,一探究竟。
不去触碰,就不会多想。他们之间有一道沟壑,是绝不能沾染的底线。
第九章:罪罚
放假前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早上她也自己一个人回学校,没有早安,没有
道别。她裹了裹外套,踏着浓重的雾气出门。
她承认她的行为是很过分,但是她忍不住想要亲近他。信任、依赖、倾慕、
暗恋、欢喜、靠近、占有……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感情在慢慢变质、膨胀,像
一把火,钟执一靠近她,就会引火上身,玉石俱焚。
所以她时而放肆,时而自责。但好像她陷得太深,眼里只有钟执,日常生活
的正常一切都在离她远去,她只能困顿又不安地向前看。
薄雾若隐若现,旋明抬起头,透过阴凉的雾气看到了更高一层的天空,它像
深海一样寒流暖流交杂汹涌。
太阳直射点正从北一点一点向着南回归线,白昼慢慢变短,寒意慢慢加重。
旋明行色匆匆,叁步并作两步地赶回学校。踏入校门的时候被回荡在整个校
园活力四射的景象吓了一跳。
横幅、音箱、传单、令人眼花缭乱却又各自整齐划一的服饰充斥着校园的每
一个角落,热闹欢腾,大张旗鼓。她这才想起来,国庆之后就是学校各个社团开
始招新的时间,持续叁天,在学校允许的场合,以各种充满创意的方式收纳新鲜
的血液。为了抢占新生资源,不少学生组织会提前一天开始宣传。
旋明绕过校门口的喷泉,向着宿舍方向走去。沿途会经过图书馆以及门口的
巨大空地,往日空荡荡的场地,今日已经塞满了各个社团、学生组织的物资。各
个负责人正热火朝天地搭桌子、摆道具,背景音乐引来不少好奇的路人驻足。但
许多学生还没从假期返校,真正上前询问的人并不多。
路边一个摊位上一群人突然开始嬉笑打闹,朝着旋明的方向推出一个人。模
模糊糊听到「部长」「香火延续」几个词。
「美女美女,赏个脸呗。」那个人拿着一迭传单夸张地挥来挥去,叫住了她,
塞给她一张还带着印刷味的传单。
哦,是蝉同学啊。
她接过传单。
校学生会后勤部?
旋明挑眉,回味着后勤部叁个字。说实话,不是很有吸引力。相比之下什么
蹦迪社,肉体改造部,这种乍一看比较新鲜刺激同时又让人一眼琢磨不透的社团,
她更感兴趣,不过这都是她胡思乱想的,真的会有这种的社团吗?
她这才反应过来,蝉同学不是新生是学长啊。
他穿着后勤部统一定制的白色短袖,前面印着学生会会徽以及后勤部叁个字,
碎发落在额头笑得清爽干净。
「美女,啊不学妹,正式介绍一下,我是校学生会后勤部部长岑安。上次我
们在医务室见过。」他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是亮晶晶的眼睛。
「额,学长……好。」
「我们现在正在招新,学妹要不要考虑来我们部门,」他热心而主动,「我
们包揽学生会的所有物资,每天数钱,还有吃有喝。」
他说得似乎让人心动。
她轻笑,「好,我会考虑的。」并不怎么热络。
离开之前,岑安双手合十,冲她眨眼耸肩悄咪咪地说道:「拜托啦!再没有
人加入我们部门就香火不保了。」
偌大的校级学生会会缺人?她不信。但她仍点了点头说着我会考虑的。岑安
一转身,衣服背后是清晰可见的「高调卖部长」五黑色大字。
走到一半他忽然回头:「忘了问你,学妹你叫什么名字啊。」
「钟旋明,旋转的旋,明白的明。」
*** *** ***
头一天晚上发生的事仍历历在目,周围的景色仿佛都位于灰色的迷宫中,齿
轮开始转动,只有他茫然无措地奔跑着,在那没有出口的迷宫。这天晚上,钟执
打了一个电话给自己的基友魏平风。
「老魏?今晚有空吗,这么久没见了要不要出来喝一杯。」
「钟执啊,行啊。我去接了闺女放学再和你联系。」电话那头是一个雄浑稳
重的男声,背景声里一片嘈杂,「有什么事吗?」
「到了再跟你说,六点半老地方见。」
魏平风应了几声后,就挪开了电话,钟执听见他似乎在说「好好好都给你买」
声音一断,电话被挂了。
灯暗于市,人隐于群。
还没到约定时间,钟执早已坐在店里静静地等他,期间添了好几次水,每次
钟执转头笑着对服务小妹说谢谢时,温和又自若。倒水的小妹忍不住多看了这个
安静的男人两眼,走到一边和同事窃窃私语。门口一阵躁动,钟执转过头一看,
走过来一个剑眉星目的男人,来到他跟前面对面大大咧咧地坐下。
「喝什么水啊。」他向服务员大手一挥,「先上四瓶啤酒。」
「怎么了?家里的小祖宗又闹脾气了?」魏平风抽出一根烟悠悠地点上,一
口气呼出来直直喷到钟执脸上。
钟执蹙眉,往后避了避:「没有,打牌输了,找你借钱。」
魏平风盯着他的目光一滞,捏着烟头的手停在嘴边一动不动。
两人默契地看着对方不说话,肚子里掂量着什么。
「……房子卖了?」魏平风伸长脖子试探着问。
钟执垂眸,仿佛在酝酿情绪,有什么难言之隐,半晌之后情绪一敛,吐出清
清冷冷的一句:「我骗你的。」
「我操你大爷的吓死我了。」魏平风一拍大腿,吓得烟头的灰都抖了一地,
「到底什么事?你看上谁的老婆了?」
钟执剜了他一眼。
魏平风是他大学打篮球时认识的,两人很快就成了臭味相投的好基友。他平
时咋咋呼呼,连钟执这样的性格一开口就忍不住想逗他。
见钟执不说话,魏平风以为自己猜对了顿时好奇心大起,凑近了问悄咪咪地
问:「那女的怎么样?」
钟执推开他突然放大的脸:「不是。」
魏平风瘪了一下嘴,无趣般地吸了口烟。
两人又谈天说地了好一会,钟执才慢慢切入正题。
「唉……还能有什么事。」钟执端起酒杯抿一口,心事重重。
「哟,真和你家闺女吵架了?」魏平风挑眉。
钟执点头,犹豫了半晌又摇了摇头:「唉也不是吵架……」
等了半天都等不到钟执的下文,魏平风吸了最后一口烟后把烟头摁在烟灰缸
里掐灭:「到底咋了?你说清楚啊,你看我烟都吸完一根了。这么磨磨蹭蹭还是
不是男人了?」
「旋旋她……恋爱了。」钟执拿捏着语气,思量怎么说才好:「但是她喜欢
上一个不该喜欢的人,我劝她放手她不听。」
魏平风摸摸带胡渣的下巴,忖度,这就难办了啊,女人的心思还要他两个大
老爷们来猜。
「怎么个不该法啊?现在不是提倡恋爱自由吗?你这当爹的是不是管得有点
太宽了啊。」他撇头疑惑地问。
钟执哑然,这要怎么解释?
「难道是……喜欢上了学校的老师?」
钟执心中一紧,像是被戳到痛处,打着哈哈想要蒙混过关:「差不多吧……」
「那这和你有什么关系?」魏平风突然来一句,「只要那人还是单身,不破
坏别人家庭,虽说我不鼓励师生恋,但是人家喜欢谁是她的自由。没你说的那么
严重吧。」
比这个严重多了。
钟执闷了一口酒。
「旋旋她被那个人拒绝过很多次了,但她还缠着他。」钟执的声音轻飘飘的,
像是浮在空中。
「哟看不出来你闺女还是个痴情种啊。」魏平风贼兮兮地笑起来。
「她就是太固执了,要是一直不放手沉迷下去我担心这样会影响她的前途。」
「是旋旋这样跟你说的?」
「什么意思?」钟执一愣。
「我的意思是,你怎么知道那个老师也不喜欢她呢?」魏平风坐端与他平视,
散漫的眼神突然认真起来,「万一那个老师也是你这么想的呢?害怕影响自己的
学生学习才拒绝了她。」
第十章:猎物
钟执倏地脸色苍白。
魏平风半眯着眼,一针见血:「万一那个老师也喜欢旋旋,只是考虑到她的
未来暂时回绝了她。真正的爱情是经得起时间考验的,如果他们都愿意等,等到
旋旋毕业了再在一起也不是不可以。」
抽完烟的魏平风又给自己倒了杯啤酒:「我说你连旋旋喜欢谁、缠着谁都知
道得这么清楚了,你怎么不和她继续好好谈谈问清楚?说句难听的话,如果那个
老师不喜欢她,那你得好好劝她别吊死在一棵树上,如果那个老师也喜欢她,考
虑到在学习谈恋爱会引起别的老师同学指指点点才拒绝,你啊就别瞎操心了。」
老师的想法么?钟执低着头目光有些黯淡,又有些惘然。
「如果是第二种,我还挺欣赏那老师的。而且我看找个人民教师当对象也不
错啊……」 一口酒后,魏平风又恢复贱兮兮的表情,「啧啧啧,瞧你那样子,你
该不会是舍不得,嫉妒了吧?嗯?」
「不过我倒是可以理解你的心情,像我现在看着我家的宝贝儿也是喜欢得不
得了,等她哪天长大了有男朋友了,我肯定也是高兴又难过。」
钟执瞳色漆黑如墨,情绪难辨,捏着酒杯的手指因为太用力而有些发白:
「那要是是第一种呢?我该怎么劝她。」
「嘿我说你这人。」魏平风刚端起酒杯到嘴边准备喝一口,一听钟执的话又
气呼呼地放下,「旋旋到底是嫁你还是嫁她男朋友啊?你现在都没问清楚那老师
的想法就一个劲地劝分不劝和。你这样可有点过了啊。做父母的,最重要的是尊
重子女的想法,而不是操纵他们的人生。」
钟执仿佛全身血液都被抽干,瞬间憔悴无力。
他不敢讲明白,魏平风虽然也和他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但是道理却讲得很
通透。
那么,他钟执的想法又到底是什么?
前一天晚上如果他是清醒的,面对那么诱人的她,他真的会没有一丝犹豫地
推开吗?肌肤柔嫩顺滑的触感至今还让他记忆犹新,当她再一次靠在他身上时他
真的能够无动于衷吗?
人们总是错把熟悉当认识,其实熟悉即习惯,而习惯了的东西正是最难认识
的。
「兄弟,你怎么一脸被我强奸了的样子。我刚刚说的话就那么不中听吗?」
魏平风好似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自己兴致勃勃地赴约竟然是讨论这种儿女情长的
问题,耐着性子帮他分析问题,不但没见心事重重的他高兴起来,反而一脸土色。
「哪天把旋旋叫出来一起吃顿饭吧,就我们仨,就说魏叔叔也想她了。」
「行。」钟执恢复了些脸色,淡淡地应了一声。
直到几瓶酒下肚,钟执有点晕乎乎地,二人闲聊了好一阵,直到分别后回到
家,钟执躺在床上掏出手机看着联系人一栏中她的名字,黑暗中屏幕的荧光有些
刺眼,他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放下手机闭眼睡觉。
这个夜晚,他人各有各的春秋梦,黑夜酿出温柔,将所有人的渴望都隐匿。
*** *** ***
为期叁天的百团大战里涌现了各种令人眼花缭乱的社团。旋明最终还是选择
加入学生会能抱岑安学长大腿也是不错的。到招新快进入尾声时,又报名加入了
学生会后勤部。
等到所有社团组织招新工作正式结束,秋意又凉了几分,喧嚣热闹的校园里
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安逸,树下路过的女生迈着小碎步匆匆赶往教室,恋爱中的
情侣手挽手去自习,摇曳的树影与阳光,宛如一地墨彩与笔伐。
一天晚上,旋明从图书馆自习回来,刚到宿舍后,就看见白初薏坐在旋明的
桌子前摆弄着一台相机,似乎在等她。上一次生病期间,白初薏死活不告诉自己
家长,全靠的是旋明的悉心照顾。虽然旋明平时话不多,人性格也淡淡的,但相
比与另外两个室友,白初薏还是与她更亲一些。
白初薏的侧颜有一股轻灵之气,长发微卷,秀雅绝俗,黑色的相机越发衬得
她皮肤白皙。
余光瞥见旋明后,她惊喜地抬头:「你回来啦。」然后就主动起身给旋明让
位置。
她们宿舍是四人间,旋明回来得有点晚,另外两名舍友已经躺在床上玩手机
了。
旋明只是很平常地点了点头,然后放下包:「怎么了?」
「旋明,我想和你商量件事。」她放下手中的相机看着旋明,白皙无暇的脸
颊透出淡淡红粉,「可能有点突兀……旋旋你能做我的模特吗?」
「模特?什么意思?」旋明哑然失笑,来了兴趣眼神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白初薏轻咬着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的双唇,似是有些害羞,她突然拉起旋明
的手往外走:「出来告诉你。」
两人来到门外后,夜风吹起了白初薏的头发,她卷翘的眼睫毛忽闪忽闪的:
「是这样的,我从小就热爱摄影,之前刚加入了学校的摄影部。最近摄影部组织
了第十四届校园摄影大赛,我也报名参加了,脑海中有一个构图。」
「摄影主题是什么?」
「光影教室。」
「可是主题是和教室有关的话,为什么会找到我呢?」
「准确的说我是在想到你的时候,脑海中的草图突然变得清晰明了你身上有
我一直寻找的那种气质,与我想象中的场景很贴切。舞蹈教室与女孩。」
「你怎么知道我学过舞?」
白初薏一愣,然后又是惊喜地说道:「这么凑巧?!其实我不知道你会跳舞
的。」
旋明歪着头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以为她还在犹豫,急急忙忙解释道:「我对自己的技术还是很有信心的,校
园的奖应该是没什么问题,而且之后我想投递杂志社,奖金荣誉都和你平分。」
旋明微微叹了口气,她其实并不在意什么奖金,只是刚刚白初薏和她商量的
时候,她心中突然浮现起另一个大胆的想法。白初薏是个心地单纯的善良孩子,
不像她,满脑子龌龊心思,只想着怎么把她爸给上了。
想到这里,旋明难得俏皮地眨眨眼:「我可以答应你,但是相对的,我也想
让你帮我个忙。」说完她凑到白初薏耳边轻声说出了她的想法,
她俩离得很近,旋明柔顺的秀发滑落到白初薏的肩上,她隐约可以嗅到旋明
发间的淡淡清香,耳畔呼出的热气让她的耳朵发烫,只是听到的话却让她脸色渐
渐发白,全身僵硬。
「这样……真的好吗?」白初薏目光复杂地看着旋明,如水的眸子中似有星
光闪烁,像是探询又像是关切。
「所以我这样可能反而会让你为难……模特的事我先答应你,我的事你不必
勉强。」她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看着白初薏。
晚风亲吻着旋明飞扬的发,月光下她的眸子中似乎沉淀了暗红的情绪,深不
见底,唇边浮起意味深长的笑容,看起来有些狡黠又有些诡异妖冶。
「……好,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 她的神情凝重而认真。
不知怎的,白初薏又忍不住多看了旋明一眼,森森月辉洒在她的身上,连一
向清雅的面容也似乎多了一分妩媚勾人。
树影婆娑,隐藏的是狐妖鬼魅。
如果她是一条暗中露出獠牙的毒蛇,那么谁是她的猎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