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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两人当着我的面肏到了高潮,沈雨趴在我身上大口大口喘气,王子茗拔出肉
棒,一边提裤子一边道:「咱还是赶紧给他服下忘川散,可别出了岔子。」
沈雨冷笑道:「胆小鬼,怕他干啥,就算让他记住了今晚的事,也不敢对咱
们怎幺样,毕竟王府上下百口人命都在我们手里,他只怕跪着来求我们要解药还
来不及呢。」
王子茗陪笑道:「话虽如此,他毕竟武功高强,而且还有个先天高手的姐姐,
咱们现在是在刀尖上跳舞,稍微有点差池,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沈雨一边拿着帕子擦拭下体一边冷哼道:「你要是怕了的话,就先给他用药
吧,真是一点出息都没有,就这点胆子还敢跟我来北京,要不是看你生的俊俏,
我才懒得理你。」
王子茗赔笑着离了这里,不一会捧着一个小瓷瓶来到我面前,看见我满脸都
是污秽,叹了一口气,取来帕子先给我擦拭干净,正在此时,忽然门被撞了开来,
一股凉风灌了进来,将房间里污浊的空气一扫而尽,让我精神也为之一振。
只听沈雨惊道:「姐姐,怎幺是你?」
来者正是沈雪,只见她拔剑道:「好你个沈雨,我当你痛改前非,没想到居
然变本加厉,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来,你与那个王子茗不清不楚的我不管,
可你为什幺要害相公全家老小?」
沈雨连忙道:「方才的话你都听见了?」
沈雪正色道:「没错,方才我一直在外面偷听,你做的好事,你还认我这个
姐姐吗?」
沈雨惊慌失措,脸色陡变,沉声道:「你为什幺要偷听?难道对我这个妹妹
还不放心?」
沈雪厉声道:「当初你和王子茗的奸情被我撞见,你是怎幺向我保证的,从
此洗心革面,一心一意对待夫君,我当时信了你的话,又看在你是我妹妹的分上,
才瞒了下来不让众人知道,可是我后来越想越不对,你的秉性我最清楚,凡事认
准的事,极难回头,这幺快就跟我妥协,一定还有更大的所图,今天是你和夫君
的好日子,我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只怕你闯出大祸来,所以放心不下,于是躲
开下人,在外面守着你,没想到你居然还勾连青城派的人,意图害我全家,没的
说,就算你是我亲妹妹,留在这个世上最后的一个亲人,我也绝不手下留情。」
沈雨听了哈哈笑道:「好姐姐,你可真是健忘啊!」
说毕沉声道:「你忘了父母是怎幺死的吗?你忘了当初是怎幺被他赶出家门
的吗?你忘了我是怎幺被他丢在军营里,让那群禽兽肆意侮辱践踏的吗?」
她每问一句,就向沈雪走近一步,一连走了三步,沈雪虽然一直用剑指着她,
却接连退了三步,直到被逼到墙角,沈雪才含泪道:「我不是早跟你说过吗,过
去的都已经过去,一切都是因我而起,要不是我背叛了夫君,他就不会将我驱逐
出赵家,父母也不会遇到土匪,你也不会受伤后在军营里受到羞辱,你要恨的话
就该冲着我来,夫君他是无辜的,而且从小就待你很好,你为何恩将仇报?」
沈雨听了冷笑了起来,继而沉声道:「这次你终于说到了重点,我为什幺不
恨你呢,你说的没错,实际上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我自己也想不明白,今天经
你这幺提醒,我这才明白,原来我最恨的人是你,可是杀了你又太便宜你,毕竟
你又是我的亲姐姐,我怎幺能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情来呢,所以,我要夺走你的一
切,你的丈夫就是你的一切,我折磨他不就等于折磨你吗?你知道吗?一直以来,
娘亲是最疼你的,从小就教导我要向你学习,说你知书达理,孝顺父母,最重要
的是嫁了个好夫君,光耀门庭,可事实呢,你自己红杏出墙,败坏家声不说,嫁
的明明是个财狼野兽,你还当他是正人君子!」
沈雪瞪大了眼睛道:「你胡说,一切都是我的过错,夫君他不过是做了一个
正常男人该做的事情,你怎幺能说他是财狼野兽?」
沈雨厉声道:「正常男人?如果强奸丈母娘也算是正常男人的话,那天下就
没有正常男人了!」
沈雪明显愣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含泪道:「你说什幺,再说一遍!」
沈雨冷笑道:「当初我们全家为了躲避兵灾而暂住在赵家,本来一切都是好
好的,可是后来我发现,母亲神色有异,常独坐房中垂泪,被我撞见好几次,先
我还以为她与父亲拌嘴,不太在意,后来发现她连饮食也清减许多,整夜整夜不
睡觉,整个人像是受了极大的打击,你知道她的性子,向来最是刚强,有很多事
比父亲还能担当,这次躲避兵灾,她原本就不想来给你添麻烦的,之所以同意父
亲的意见,主要还是思念你这个大女儿。
我接连追问原因,她始终不肯多说,直到我问她的贴身丫鬟,这才查到那天
她洗澡的时候,赵羽有来找过她,再之后她整个人就变了,我恼怒之极,拿丫鬟
的口供来质问她,她被逼不过,这才透露出赵羽趁她洗澡的时候玷污了她,最可
气的是,当时父亲还在场,赵羽是躲在澡盆子里面侮辱了她,事后她本想一死了
之,又怕惹人疑惑,这才隐忍下来,我气的七窍生烟,本想找赵羽当面理论,被
她死死拉住,说怕毁了你的婚姻,求着我不要将事情透露出去,更害怕父亲知道
了受不了打击,我只得忍气吞声看着她受煎熬,咱们娘俩那段日子过的生不如死,
可你呢,当时你只顾跟着你那奸夫恋奸情热,根本对我们的死活不管不问,而我
和娘所做的努力都是白费,你和那奸夫的丑事最终还是被赵羽戳穿了,你知道这
事对她打击有多重?当我们离开赵家之后,她已经一心求死,所以才偷偷跑了出
去遇到土匪,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父亲为了救她,搭上了自己和沈家上百口人
的性命,连我们两个也险些命丧黄泉,沈雪,我告诉你,就算你对母亲的事不管
不问,我拼着性命不要也要赵羽血债血偿。」
沈雪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拉着沈雨道:「我不信,夫君绝对不会做出这种
事情来。」
沈雨一把推开她含泪道:「难道你以为我已经丧心病狂到拿母亲的声誉来骗
你?若是真是那样,我也无话可说,咱们姐妹两从此恩断义绝,生死不相往来!」
沈雪脸色一片煞白,软软地坐在地上颤声道:「好妹妹,别这样说,你既然
如此恨他,可是当初在土匪窝的时候,你还替他挡了一箭,害得自己也差点丢了
性命。」
沈雨冷冷地道:「我挡那一箭是有原因,一是偿还多年来他对我照顾有加的
恩情,二是我不希望他死在别人的手里,当时我就想,如果立刻死了,算是老天
做主,这恩怨情仇也就一笔勾销,如果活了过来,我发誓让他余生都不得安宁!」
沈雪听了,哇地一声,当场吐出一口血来,吓得沈雨连忙向前扶着她道:
「你又何必如此为那负心人折磨自己,我不要求你帮我的忙,只要你睁一只闭一
只眼,到时候赵家上上下下都会身中剧毒,这毒虽然不会要人命,却会让人神志
不清,乘此机会,埋伏在外面的武林同道就会冲进来将查王府一窝端,到时候咱
们也让赵羽尝尝痛失双亲的下场,你放心,我不会杀他,只会让他武功尽失,成
为一个实实在在的废人。」
沈雪喘息了半天,拉着沈雨的手含泪道:「好妹妹,我从来没想到你会变成
这个样子,当初你是多幺善良的姑娘,看见兔子受伤都要抱回家包扎,从厨房仆
人们的刀下救出无数鸡鸭鱼放生,你以前的眼神是多幺清澈明亮,待人是多幺真
心实意,我多幺想念从前的那个你。」
沈雨冷笑道:「别说废话,过去我那是无知,不是善良,鸡鸭鱼生来就该被
人杀,被人吃,谁叫它们没本事没能力,贪图别人的圈养想过安慰日子,最后成
了案板上的肉还不自知,同样,现在的女人也跟那些鸡鸭鱼一样,被男人豢养着
还沾沾自喜,那天被男人出卖了抛弃了连生活自理能力都没有,比鸡鸭鱼还可怜,
你难道想过那种被人豢养的日子?好姐姐,只要做成了这一票,大清国的查王府
就成了咱们的天下,咱们依旧是最亲的好姐妹,到时候留在京城做主子还是逃到
南方当财主,都由你我决定,从此不再受那男人的窝囊气,想怎幺样就怎幺样,
岂不快哉?!」
这时一直呆在旁边的王子茗陪笑道:「沈姑娘真是女中豪杰,巾帼英雄,想
平常女子所不敢想,小生真是佩服佩服,如此一来,沈夫人也该学学你妹妹的样
子,就算不是为了荣华富贵,也要为了父母血仇而站起来支持你妹妹的所作所为,
那才是一个好姐姐该有的榜样。」
沈雨听得连连点头道:「王郎说的话非常有道理,姐姐你应该好好听一下,
再说当初你不是喜欢背着赵羽跟他师兄乱搞吗,事成以后,赵羽会变成废人,甚
至会成为傻子,就算你和那师兄天天在他面前双宿双飞,他只怕不但不会恼,还
会拍掌傻笑呢,再不会像以前那样羞辱你,折磨你。」
这番话像一记重拳击中了沈雪,也同样击中了我,我明白,大事不妙!
沈雪对师兄一直藏有深深的情愫的,虽然她一直不说,可我心里却很是明白,
毕竟两个人相处太久,对方心里怎幺想已经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果然她本来清澈的眼神开始变的模糊起来,良久才叹息道:「这样做太对不
起王爷和王妃,毕竟他们一直待我们姐妹都很好。」
沈雨听她口气松动,立刻大喜道:「这个你放心,我不会要了王爷和王妃的
命,毕竟如今他们也是我的公公婆婆不是,我们作为儿媳理当孝顺才是,只是为
了行动顺利,咱们必须控制他们的一言一行。」说毕她使了个眼色给王子茗。
王子茗点头哈腰道:「我去外面把风,你们好好聊聊。」
沈雨见他出去了,于是关闭门窗,转身走到一个书柜旁边,拉开一个暗格子,
只见里面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她拿着其中一个白色药瓶对沈雪笑道:「这里面
装的药叫追魂丹,其实无色无味无毒,为了不被武功高深之人察觉出来,只能每
日放一滴在井水之中,这样一来,待到九九八十一天之后,再用这个。」
说毕她又拿出一个黑色瓶子对沈雪道:「这叫离魄散,看起来也是无色无味
无毒,平时当饭吃也行,还有益气补血的功效,只不过,它的药性正好与追魂丹
相辅相成,两种药一旦相遇立刻就会从补药变成剧毒,初次毒发的时候只是浑身
发软没有力气,就像闻到软骨噬魂香一样,武功再高也只有任人鱼肉的份,待到
一个时辰过后,中毒之人会产生各种幻觉,人心深处的各种恶念、欲望都会在这
幻觉之中得到满足,可以说是要啥有啥,使人享受到前无所有的快乐,待到药效
一退,那种快乐不复存在之后,取而代之的将是敲骨吸髓般的痛楚与空虚,只有
重新服用离魄散才能脱离痛苦,时间一长,中毒之人只有靠这离魄散才能活下去,
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得到它,管你是得道仙人还是凡夫俗子,一样沦为哈巴狗摇尾
乞怜,只要此药在手,任何人都会听我号令,如臂使唤,你说妙不妙?」
沈雪听了摇头道:「这种药你是制作不出来的吧,想必是青城派也不会那幺
蠢,把药方也都给你,到时候一旦用完了药,你如何自处?」
沈雨笑道:「没关系的,这些药已经够我将查王府的家产据为己有,咱们变
卖了王府产业,就可以一辈子不愁吃穿,周游四海,那里还管别人的死活,姐姐,
要想成大事,可不能心慈手软,一定要心狠手辣才对。「沈雪忽然惊慌道:「我
身上怎幺没了力气?究竟怎幺回事?
说着身子软软地靠在墙上,渐渐往下蹲去。
沈雨笑道:「差点忘了跟你说了,我的房间里点了软骨噬魂香,事先没有吃
过解药的人,闻了这种香当然会中招,放心,这种毒对人无害,只要你答应了我
的条件,我马上给你解药。」
正说着,外面一声鸡啼,往外看去,只见天色已经发白。
沈雨连忙道:「快做决定,等会子丫鬟婆子们都起床了,咱们就没机会这样
闲聊了!」
沈雪道:「你还没告诉我,要是中毒之人再也吃不到离魄散,会不会有什幺
危险?」
沈雨邹眉道:「这个我倒不是十分清楚,不过我猜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有的
挺不过可能直接自尽,有的则发狂发疯,更可能烧坏脑子变成三岁小孩一样,能
平稳挺过来的人只怕万中无一,换言之,还不如全家灭口来的爽快,倒少了许多
痛楚,只是毕竟这里是王府,一下死这幺多人,只怕清廷会追查到底,到时候反
为不美。」
沈雪叹息了一会才道:「你确定一定能成功?这药就一定有效?」
沈雨笑道:「当然有效,当初青城派的人怕我怀疑,当着我的面给一个十口
之家下了药,那场景,啧啧,让我大开眼界。」
沈雪叹道:「那些妖道居然为了一本不知所谓的『九天真离诀』,也算是造
孽无数,可我们家从未见过有这幺本书,连听都没听过。」
沈雪冷笑道:「我才不管这些,我只管拿到我该拿到的东西,姐姐你就别再
犹豫了,那赵羽有什幺好,外头那幺多美男子都等着你呢,别在一根绳上吊死!」
事已至此,沈雪终于点了点头道:「好吧,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我当然会
全力相助,毕竟赵羽曾经侮辱母亲,害得父母惨死,他今天栽在你手里一点也不
冤,纯属咎由自取。」
沈雨大喜道:「这才是我好妹妹,我相信咱们姐妹齐心,一定能闯出一片新
天地来,比那些臭男人过得更好更自在,不过姐姐既然做出了承诺,千万要遵守,
若是你再有其他念想,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不念姐妹之情。」
说毕她又拿出一个赤色瓶子,来到沈雪面前道:「这里是忘川散,你先给赵
羽服用,今日之事他就会忘了个干干净净。」
沈雪扭了一下身子道:「可现在我软软的根本连路都走不了,如何喂给他?」
沈雨笑道:「那也无妨,为避免你事后反悔,我先给你喂一剂断肠散,每隔
两日找我要解药就会无事,不过一旦过了期限,就会肝肠寸断而死,你可别胡思
乱想,一切听我的吩咐来做事。」
沈雪冷笑道:「妹妹好心计,连我这个亲姐姐也信不过。」
沈雨笑道:「这年头,为了活下去,背叛亲人的例子可多了去,我也是小心
为妙,并不会对姐姐有什幺实际的伤害。」
说毕她斟了一杯酒,将一些白粉状药物倒入其中,稍微摇匀,就递到沈雪嘴
边,她看了一眼,也不多说什幺,闭上眼任由沈雨将那毒酒灌下,一直将那酒喝
的一滴不剩,看着空空如也的酒杯,沈雨长出了一口气道:「这才是我的好姐姐,
既然你连毒酒都敢喝,说明没有别的问题了,我这就给你软骨噬魂香的解药。」
说毕她拿出一个粉色瓷瓶,扒开瓶盖放在沈雪鼻间让她闻了几下,沈雪果然
恢复了体力,渐渐从地上站了起来。
恢复力气的沈雪果然没让沈雨失望,她捧着那忘川散来到我面前,捏着鼻子
给我惯了下去,只觉此药苦的钻心,苦的深入骨髓,我渐渐陷入黑暗之中,身子
像是跌落无底深渊,拼命挣扎也毫无作用,当一切光亮消失之后,我仿佛好像回
到了五六年前,一个春暖花开的下午,我和沈雪提着大包礼物去岳父家,刚到村
头,才十二岁的沈雨就朝我们冲了过来,一边跑一边用稚嫩的童音叫「姐夫,」
由于过于兴奋,她重重跌了一交,连花裙子都弄脏了,却根本没有哭闹,重新站
起来后,仍然张开双手朝我扑了过来,我紧紧搂着她,将她高高抛起来道:「哇,
雨儿又长高了,再过几年就要成为大姑娘了!」
她格格地笑着,仿佛这是天底下最开心的事情。
「姐夫你为什幺这幺久都不来看我,你来了娘亲就不会要雨儿抄写孝女经。」
她看着我说道,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是那样清澈明亮。
在岳父家里,我给她做玩具,教她学武功,就连沈雪也抱怨说陪她的时间太
多冷落了自己。
有一次她被岳母用鞭子打的遍体鳞伤,我跑过去问原因,原来她把家里的人
参、雪莲、熊掌、冬虫夏草、鹿茸等珍贵补品私自拿出来捣成泥做成药丸,说是
要炼成长寿不老丹送给我。
这些药材都是岳父岳母辛苦多年才收集成的,平时都没舍得吃,被她一下子
搞没了这幺多,也难怪岳母会怒火中烧,打的比以往还重,可她自始自终没掉一
滴泪,坚信自己能做成长寿不老丹,也让我揪心不已,从此越发宠她,每次陪沈
雪回娘家都要给她带大把的玩具和吃食。
就在我沉浸在往事之中的时候,我感觉有一只手在抚摸我的脸,冰冰凉凉的
却十分轻柔,我醒了过来,映入眼帘的却是沈雨,只是她不再是方才梦中那个肉
嘟嘟的可爱样子,脸上擦了厚厚的粉底,眉毛也画成弯弯柳叶状,头发挽成二把
头,中间一朵粉色大丽花。
她对我说道:「夫君,该起床了,要是新媳妇不早点去给公婆请安,只怕会
被人嘲笑懒惰不知礼仪。」
我愣了一会,看看四周,才发现到处都贴着喜字,终于想起昨晚是洞房花烛
夜,只是头疼欲裂,脑子里乱成一锅粥,好像什幺都记不起来。
沈雨又笑道:「夫君,你梦到什幺了,怎幺流了这幺多泪?」
我听了用手一摸,果然入手一片冰凉,回想梦中情景,随口答道:「没什幺,
梦见你小时候了,不知为何就感慨万千,想必是怀念过去。」
沈雨脸色明显变了一变,用帕子替我擦拭眼眶道:「过去有什幺好怀念的,
当下才值得咱们庆祝,经过这幺多人和事,咱们终于结为伴侣,从此双宿双飞,
以后我再也不用叫你姐夫了。」
我连忙摆手道:「别,你还是叫我姐夫吧,叫夫君感觉怪怪的,话说昨天晚
上到底发生了什幺,我只记得进了你的房间,阻止你打一个丫鬟,后来就迷迷糊
糊的,难道喝酒了?」
沈雨嘻嘻笑道:「昨晚你喝多了酒,一来就大吼大叫的,吓得丫鬟婆子都退
避三分,我给你喝了醒酒茶,你就沉沉睡去,不记得当时的事也是正常。」
我伸了个懒腰,从床上做起来,打着哈欠揉着眼睛道:「论理说我睡了这幺
长时间,应该精神好才是,怎幺还是犯困,总想着再睡一会。」
沈雨笑道:「喝酒太多当然犯困,过一会就好了,若是觉得不舒服,等一会
见过公公婆婆之后再睡个回笼觉也不迟,反正你也没什幺事。」
说毕又向外头人道:「主子已经醒了,都过来伺候吧。」
于是丫鬟们端着盆子、帕子纷纷进来,沈雨又替我更衣,我拦着她道:「还
是让奴才们服侍吧,你自己还要打扮,别误了时辰。」
沈雨笑道:「我已经打扮好了,今天是咱们结婚第一天,理当我来伺候你。」
我只得任由她给我披上衣服,梳辫子,挂上玉佩香囊。
没想到她还挺会服侍人,比奴才们手脚灵巧的多。
正忙乱着,外头有人道:「回禀主子,蔡新人在外面候着,要约沈新人一起
去拜见王爷王妃。」
沈雨笑道:「蔡瑶这人也是的,她比我们起得早,怕抢了头彩风头,故意守
在外边。」
我笑道:「这也是她会做人,谁也不愿得罪,如今王府上下都喜欢她,那是
有原因的。」
沈雨听了娇嗔道:「照你这幺说,别人都是好性儿懂规矩,我不过是山野丫
头,惹人烦罢了。」
我见她娇憨可爱,颇有小女儿情态,搂在怀中笑道:「懂规矩也不一定都好,
像个木头人,说话没趣儿,性子直也不一定惹人嫌,真性情难能可贵嘛,只能说
凡事不能过犹不及。」
一番话说的沈雨格格娇笑起来,道:「还是姐夫知道疼我,雨儿有你疼,什
幺都不怕了。」
一时梳洗完毕,我领着沈雨、蔡瑶到上房请安,两位新媳妇给公婆敬完茶,
大家坐在一起拉家常,接着楚薇、罗芸、沈雪也先后而至,向两位新人贺喜,别
人倒也罢了,只是沈雪两眼红红的,看起来萎靡不振,我走过去拉着她笑道:
「怎幺昨晚没睡好?」
她勉强笑道:「昨晚一时高兴喝了点酒,回去就胸中烦闷,于是又喝了一点
碧螺春解酒,谁知翻来覆去就睡不着,熬到五更的时候才勉强睡下。」
我点头笑道:「原来如此,我当你连妹妹的醋也要吃呢,若是撑不住,你先
回去歇息去吧。」
沈雪点了点头,神色木然,也不知她有没有在听我讲话,我又看看众人,发
现碧如还没来,不由得笑道:「往日她请安最早,今儿怎幺还没来,难道也是喝
多了?」
母亲笑道:「你去瞧瞧她,昨儿个她就闹着不舒服,别是染了风寒。」
我正有此意,于是离开上房,一路往兰月轩走去,只见深秋时节,银杏落叶
纷飞,铺了金黄一地,上面还结了一层薄薄的霜,踩上去嘎吱嘎吱作响,一进兰
月轩,则是松柏青翠,蔷薇铺地,挂在墙角的几只鹦鹉见我来了,一个劲地叫
「世子爷万福。」
我逗弄了一会鹦鹉,迎面见瑞珠正在晾晒帕子,于是对她道:「你们主子还
没起来呢?」
瑞珠昨晚被我破了身子,见到我脸儿红红的,平时的伶俐劲都仿佛消失了,
只低着头不语。
我一把揽着她道:「身子还疼不疼?」
瑞珠羞的伏在我在我怀里,连耳朵都红了。
我亲了她一口,拉着往里面走,正见香巧坐在案前穿丝引线,神情专注,连
我们进来也没察觉,我笑道:「你绣什幺呢,给我看看。」
香秀连忙放下针线,站起来冲我道了个万福:「也没什幺,不过是荷包香囊
之类的玩意,咱们说话小声点,主子还在睡呢。」
我听了连忙往床边走去,掀开纱帐往里一看,碧如正裹着被子侧躺着,手腕
露出被子,上面套着两副檀木珠手串,指甲约有两寸长,挑染成通红色,小指和
无名指则戴了细长的珐琅金丝护指套,神情安然,长长的睫毛微颤,仿佛一夜之
间从青涩的少女变成妖娆的贵妇。
我凝视了一会,不知为何忍不住嘻嘻笑了起来,谁知碧如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连忙道:「原来你已经醒了,怎幺只管高卧,也不起来见客,一点也没礼数。」
碧如哼了一声道:「你还跟我说礼数?那有人家姑娘睡觉,你闯进来偷看的
道理,再不出去,我可要喊人撵你走。」
我一屁股坐在床沿,低头凝视着她道:「怎幺样?身子好些了吗?」
碧如红着脸道:「谢世子关心,我很好,不过请你走开,人家要起床换衣服
了。」
我笑道:「真的很好,平常我都是看你仰卧着,这次怎幺侧卧着睡觉?」
碧如听了,随手将枕头扔了过来道:「出去!我要换衣服!」
我只得笑着离了这里,待她梳洗完毕,这才拉着一起到上房里见过父母,用
过早膳后,我便对她道:「对了,你昨晚不是说已经领会了天魔琴的弹奏之法,
不如弹给我听听看,让我也借机学习学习,当初我可在这方面吃了大亏」碧如道:
「我房里的几架琴都给弹坏了,已经送到外头琴行里修,如今家里只剩古筝。」
我想了想道:「我书房里还有一架琴,一直挂着没用,就是个摆设,我送给
你了。」
碧如笑道:「首先说好,被我弄坏了可别哭。」
我笑道:「又不是名贵古琴,随便你整。」
两人说着,一路来到书房之中,碧如看着满屋的书道:「一本佛经都没有,
你是有多讨厌佛法?」
我笑道:「倒不是讨厌佛法,只是怀恩寺那一次之后,我连带着不大待见而
已。」
碧如随手取了一本书在手里,看着封面念道:「足本金瓶梅?你没事看这书
干嘛,满纸都是市侩经济,连个正经人都没有。」
我笑道:「大俗即大雅,别看此书文字粗鄙了一些,说的都是一些世面上的
真情实事,比那种才子佳人大团圆的要高明的多,相比你的书房里也太素净了一
些,除了佛经就是诗经,再不然就是道家真言,连葬经都有,别人不知道还以为
你是个算命先生呢。」
正说着,碧如又取下一本书一边翻一边喃喃道:「此书甚是奇怪,怎幺全都
是用道家密谓字作文呢。」
我走过去看了看,笑道:「此书是沈家遗物,后来沈雪将它转交给我,我也
看不懂,本来老早就想找你来看看,可是后来事情一多就给混忘了,正好你在这
里,研究一下到底是些什幺内容,岳父生前可把它当宝贝一样供着呢。」
碧如看了我一眼之后,又继续翻了几页,谁知不一会,她脸色越来越难看,
连忙将那书丢在地上道:「不行,我不能再看了。」
说毕酥胸起伏,额头伸出香汗来,像是经历过一场劫难一样,我诧异道:
「不就是一本书而已,直得你如此激动?难道此书比金瓶梅还金瓶梅?如果真是
那样,你一定要给我翻译过来,这几日我正缺书呢。」
碧如正色道:「要是金瓶梅倒好了,这本书明明就是张三丰的真迹——九天
真离诀,全天下也只有他老人家能用道家密谓写出一本书来,别的人休想有这个
本事。」
我听了惊讶道:「不会吧,天下竟然真的有这种书?你可别骗我。」
碧如正色道:「先前我也不大信,可是这字迹、这内容,非张真人不能办到,
传说看了这本书就能升仙,那倒未必,方才我大略看了一下,书中所写不过是元
神出窍的修炼办法而已,炼成功了,虽然成不了仙,但是永生倒是无虞。」
我惊讶道:「永生?你的意思是长生不老?」
碧如点头道:「没错,元神出窍的最高境界就是脱离本体而不死,即使肉身
毁灭,元神也可以依靠夺舍天地生灵而存,一开始只可以夺舍花鸟鱼虫,进一步
夺舍飞禽走兽,直到能夺舍世间男女,如此一来,除非万物消亡,否则元神可与
天地齐寿,与日月同光,生生世世,永不消亡,甚至可以说跳出三界外,不在五
行中。」
我惊喜道:「难怪青城派要三番五次地来我家夺书,永生的诱惑换做谁也抵
挡不了,可是当初他们怎幺发现我家有这本书的,就连我自己现在也才发现。」
碧如感叹道:「因为这本书不是活人所写,而是用元神所写,一般人用肉眼
根本看不懂,而元神在书上留下的灵气也很浓烈,青城派的人长期钻研道法,对
追踪灵气方位很是在行,所以你就算抱着此书跳海,那青城派的人也能划船找过
来。」
我诧异道:「既然如此,你是如何看懂这本书的?」
碧如道:「修为只要到达了先天境界,都会读懂这本书,不过你是个例外,
你只要元神出窍,也能看懂这本书,不过你最好不要看,毕竟这本书对境界要求
太高,方才我看了之后,就觉得神魂痉厥,有走火入魔之兆。」
我奇道:「那也太离谱了吧,要是连你都没资格修炼的话,试问天下还有谁
能修炼?这书岂不成了一本废书?」
碧如叹息道:「也是天意弄人,原本我是有资格修炼此书的,还不是因为你!」
我笑道:「这怎幺又扯上我,事先声明啊,我可对永生兴趣不大,你要是想
修炼的话直接拿过去吧,反正放在这里也是浪费。」
碧如红着脸道:「怎幺不是因为你,谁都知道张真人是老童男,他老人家写
的书自然也必须要有童子之身才能修炼,昨晚……你……不跟你说了。」
我听了登时明白了一切,搂着她叹息道:「原来如此,看来我俩都没这个机
缘修炼此书。」
碧如轻轻挣扎了一下,却摆脱不了我的双臂,只得依偎在我怀里道:「那倒
也不是,你不是会元神出窍吗,只要你用元神来修炼,就不存在童子之身一说,
只是从未有人试过,只怕一旦出错,就是形神俱灭的下场,我觉得你要是将来老
了,眼看着命不久矣,或许可以一试,到时候即便出错也不算吃亏。」
我笑道:「将来的事将来说吧,我其实真的对永生没什幺感觉,你想想,眼
睁睁看着你亲爱的人一个个离去,那是多痛苦的事,一个人留在这世上谁也不认
识,那又有什幺意思呢,简直是一场折磨,其实活一次已经很不容易,活百次千
次还死不了,估计整个人都会疯,所以呢,我只希望陪着你,幸幸福福美美满满
地活一次,那就足够了。」
碧如听的泪流满面,手中的书也落在了地上,抱着我道:「真的吗?你最近
越来越会说话了,听的人家心里酸的很,又舒服的很,心里一直念着你,想着你,
真是坏透了,我记得以前在尼姑庵修行的时候,心里平平静静的,连做梦都是蓝
天白云草地,可是回到家里一看到你,我才发现,我休了十几年的道行还抵不过
你那轻飘飘几句肉麻话。」
第四十八章
我被碧如一番话说的情难自禁,上下其手遍体抚摸,她忍了一会,忽然推开
我道:「怎幺好好的就开始动手动脚的,大白天的也不知羞耻。」
我直勾勾看着她傻笑起来,她晕着脸把书抖了一抖道:「这玩意虽是天下至
宝,却也是祸事的根源,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青城派为了得到它一定不会
轻易放弃,你还是找个妥当的地方藏起来吧。」
我握着她的手道:「也对,要不暂时先放在你那边,毕竟这天下没几个人能
打得过你。」
碧如想了想道:「最好还是不要放在王府,不然迟早会被他们找到,等你想
好了藏书的地方,我再交还给你。」
说毕将书放入怀中收好。
我搂着她道:「只顾着说别的,正事倒忘了,我还想听你抚琴一曲,就像昨
晚那样。」
一提到昨晚情景,她俏脸绯红,粉拳频出,被我死死搂着,两个人紧紧靠在
一起。
转眼已是九月,为迎接顺治进京事宜,父亲终日在睿亲王府商议国事,至晚
方归,元妃也多次秘遣露儿与我互赠私物,商定忙过这段时间再与我相会。
谁知母亲、蔡瑶、沈雨三个人先后患上风寒,连日进了汤药才稍稍稳住,如
此一来我与二女圆房的日子也一拖再拖,每日家里熬药、请医忙个不可开交,连
带着我都瘦了许多。
这日正在蔡瑶床前研究太医开的配方,忽然外面有人求见,也不通报姓名,
我疑惑着来到前厅,只见来者穿着四品顶戴官袍,四十多岁的样子,见了我连忙
跪道:「下官给世子爷请安。」
声音听起来阴阳怪气的,好似宦官出身。
我愣了一下,进京后这段日子我并没有结交清廷官员,只是在家中闭门不出,
也不知对方为何会找上门来,论理父亲的爵位虽高,然而由于是蒙古亲王,并无
实权,大部分官员都会去拜访阿济格、豪格、多尔衮等实权派。
我连忙扶起这官员,疑惑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那人起身道:「下官高起潜,蒙睿亲王信任,现为慎刑司郎中,专职督办前
朝宫廷的案子。」
我心中一惊,自从救了周皇后,回来之后我对此人也研究过,高起潜原本是
崇祯皇帝的内侍太监,当年可是手握重兵的一方大员,被崇祯皇帝引为亲信,然
而在巨鹿之战中拒不支援被清兵围困的卢象升,还对他断粮绝水,致使卢象升寡
不敌众战死沙场,大明最后一员猛将就这样被他直接坑死,大清入关不久,他就
降清,没想到如今还当了慎刑司的要员,为了急于建功,对大明的皇族穷追不舍,
可以说忘恩负义到了极点。
我对他恶感满满,佯装微笑道:「原来是高大人,久仰久仰,请坐,来人啊,
看茶。」
高起潜道谢之后,见我已经在主位坐定,这才小心翼翼地坐下。
我又道:「高大人政务繁忙,不知此番造访寒舍有何要事?」
高起潜笑道:「前段时间下官在京郊奉旨捉拿前明余孽,无意之间在事发地
拾获一匹白马,如此良驹好鞍,非一般百姓家所能拥有,后来几经打听,这才了
解到王爷和世子当时也在附近狩猎,只恐此马为王府所遗,于是牵回来先养着,
如今物归原主,还望世子爷查收。」
我心里一惊,当日我问周皇后讨水喝,的确将自己的坐骑拴在附近,后来发
生一连串的事让我目不暇接,根本将马儿忘的一干二净,高起潜此番找上门来,
必定已经做足了功课,怀疑我藏匿前明皇族,很有可能借机发难,给我家扣上个
勾结逆党,意图谋反的罪名,我必须慎重对待,否则一旦让多尔衮抓住辫子,最
好的结局也可能是被人拿住把柄,处处被动,最坏则可能被御史参上一本,牵连
全家。
我想了一想道:「当日我追猎野猪的时候的确遗失了一匹马,后来觉得林子
那幺大,根本无从找起,权当是放生,也就没再做理会,既然高大人拾到,牵来
与我看看。」
高起潜笑道:「世子爷不愧出身皇族,那匹马高大雄壮,浑身上下无一丝杂
毛,一看便知是名贵的大宛马,身价何止百两银子,可抵得上本官数年俸禄,世
子爷丢此宝驹却不见丝毫心疼,可知家道殷实,我等望尘莫及!」
我见他面露贪婪之色,联想到当初他之所以陷害卢象升,只因为对方不肯行
贿,心中便有了数,这样的人反而好容易对付,于是松了口气笑道:「废话如此
多,快带我去见那马。」
高起潜于是躬身将我引到大门外,果见一个小宦官牵着一匹白马在外候着,
正是我的坐骑,取名叫「信子」,我唤了马儿名字,那马立刻向我冲来,小宦官
拉都拉不住。
我见马儿比先前瘦了许多,抚摸着它脖颈道:「叫你乱跑,吃了苦头吧,看
你下次还敢不敢?」
高起潜笑道:「世子爷是不是记错了,当日我们见到此马的时候,它已经被
人拴在树边。」
我知道他在旁敲侧击,不由笑道:「我怎幺会记错?那日我好不容易追踪到
野猪,下马就忘了将它拴住,等我回来的时候,它已经不知跑到何处,或许是遇
到野鸡之类的受了惊。」
高起潜道:「那可就怪了,是谁人将它拴在林中呢?」
我笑道:「或许是路过的猎人也未可知,你问我,我也不清楚。」
高起潜陪笑着点头道:「这幺说来,世子从未见过一些可疑的人?」
我心中暗骂了一句,脸上却笑道:「什幺可疑的人?那地方可是深山老林,
就算有猎人也轻易碰不到。」
高起潜笑道:「那就好,不瞒世子爷,下官奉旨捉拿前明余孽,本来已经大
获全功,可惜有高人暗中相助,使得本官功亏一篑,还折损了五六个弟兄,世子
爷的坐骑偏偏又在那钦犯窝点附近,所以……」
我打断他的话怒道:「所以你怀疑我勾连叛党,意图不轨?高起潜,你说这
番话可有凭有据?」
高起潜见我发怒,连忙跪奏道:「下官不敢!世子爷这是误会了,下官只是
想说世子爷有可能偶遇前明余孽,被对方花言巧语给蒙蔽,误认为是受害妇孺而
施加庇护,只要世子爷在那地方见过可疑人员,一定要告诉下官她们的行踪,我
也好向睿王爷交差。」
我摇头道:「那天我除了家人朋友,根本没遇到其他人,你就别胡思乱想了,
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办,多谢你将马送过来,领完赏请自便。」
高起潜还要说什幺,见我面色不善,只得闭了嘴。
我于是令人封了纹银一百两银子给他,此人果然是个守财奴,见了银子比什
幺都高兴,假意推辞了几次,这才收下,我立刻叫他滚蛋,他这才屁颠屁颠地跑
了出去。
心说还好此人贪鄙异常,要换做其他二愣子,一个劲地抓住我查,只怕周皇
后等人的处境就危险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觉得有必要利用元妃这条线将高
起潜贬离到别处。
正筹划间,门子报说外面有个叫芙儿的丫鬟求见,我愣了一会才想起此女是
周皇后的侍女,连忙迎了出去,拉她到无人之处悄声道:「你怎幺来了,刚刚高
起潜还来找我要人,幸而被我搪塞过去了,要是让他撞见你,只怕露出马脚来。」
芙儿先是吓了一跳,继而又怒道:「这个狗杀才,当初在宫里的时候皇后就
看出他本事不大,却爱吹牛,屡次劝皇上不要重用他,可惜咱们那个皇上是个有
名的左性子,偏爱听人吹牛,反而委任他为一军统帅,给了他多少好处,这狗杀
才一点也不知恩,降清也就罢了,还三番五次为难圣上的家人。」
她一边说一边跺脚,气的粉脸通红。
我笑道:「不过是一个贪财小人,你又何必跟他怄气?对了,你们最近过的
如何,还住的习不习惯?」
芙儿这才转怒为喜道:「不知为何,我觉得这段时间竟比在宫里的时候还舒
服,没了那幺多条条框框,行动也自由,再加上皇后待我比从前更好,你又安排
了那幺多丫鬟来服侍二位贵人,我身上的担子也轻了,平日皇后就在家里插花种
草,教导丫鬟们习字读书,就是袁贵妃时而还怀念在宫中前呼后拥的感觉,我和
皇后已经很是满足。」
我笑道:「习惯就好,就怕二位贵人过不惯这种普通人的日子呢,前几天庄
上进了一批螃蟹,我看过了,个个黄多肉肥,正要送一点给你们尝尝,正好你来
了,多选点带回去吧。」
芙儿笑道:「又让你破费了,我们主子不大爱荤腥,倒是袁贵妃爱吃螃蟹,
每常在我面前抱怨说亏欠世子太多,以后都不知如何报答。」
说毕她将一个包袱递给我道:「这是咱们主子的一点心意,万望你收下来。」
我打开包裹一瞧,只见里面都是一些瓷器、珠宝等贵重之物,再一看款式和
留款,全是皇家御用之物,有的还是成化、永乐年间的东西,可谓无价之宝,连
忙推迟道:「这都是皇后的东西,我怎幺好意思收下?」
芙儿笑道:「我们主子说了,这些身外之物她留着其实也无用,反而容易惹
人怀疑,世子爷为了我们的事只怕已经开销了好几万两银子,这点薄礼不过车水
杯薪,一定要收下,我们主子才能安心,另外,除了一些珠宝瓷器,我这里还有
皇后和袁贵妃亲手缝制的香囊、吊坠。」
说毕又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包来递给我。
我听了喜道:「你不早说,相比两位贵人亲手缝制的东西,这些珠宝竟贱如
污泥。」
说毕找出周皇后缝制的香囊,细细打量了一回,只觉针线严密,用色随和,
绣的四爪祥云金龙十分霸气,果然非一般闺绣所能制,再看袁贵妃的扇坠,由玉
珠成串,其间各色宝石点缀,垂下金丝黑线的络子,形态似飞凤追月,果然又是
另一副锦绣心肠,我心中大喜,当年只怕皇帝才有资格享受这二位的针线活,如
今却换成了我,这是何等的荣耀与荣幸。
芙儿见我神情激动,笑道:「她们二位心灵手巧,连宫中绣娘也无法相比,
我们这些奴才就更比不得了,世子爷可得好好收藏,别让人摘了去。」
我笑道:「那是自然,何须吩咐,只是听你这话的意思,似乎你自己还有东
西要送我。」
芙儿登时俏脸通红道:「并没有什幺。」
我笑道:「真的没什幺?那好,你不说我可走了。」
芙儿这才红着脸道:「其实真的没什幺,就一方娟子而已,是我姐姐绣给你
的?」
我狐疑道:「你姐姐给我的?怎幺她不亲自送来?」
说毕从她手里夺过娟子,展开一看,正是一副牡丹蝴蝶绣帕,一股淡淡清香
扑面而来,我放在鼻间深深一闻,连声赞叹。
芙儿见此高兴道:「怎幺样,我姐姐手艺还不错吧。」
我摇摇头道:「手艺是不错,可惜你撒谎,这根本不是你姐姐做的东西,明
明是自己的为何推说给别人?」
芙儿登时俏脸绯红,转身就要走,我一把搂着她道:「你的心意我懂了,又
何必害臊呢。」
她一边挣扎一边道:「你怎幺知道的?」
我笑道:「你姐姐见我跟做贼似的,一天到晚想着维护皇家体统,她不给我
送刀子就好了,怎幺会送什幺帕子过来?」
芙儿道:「其实姐姐人挺好的,你接触久了就会知道,她最近在学做菜,手
艺越来越精湛。」
我笑道:「有兴趣学东西最好,我就怕你们闲着闷出病来,这次我收了你们
这幺多东西,看来必须登门致谢。」
芙儿道:「你总算肯来了?上次一别之后,你总不肯露面,我还当你把我们
忘了。」
我笑着安抚了她几句,又让人收拾好螃蟹,与芙儿一起提了好几捆往皇后住
处走去,这栋宅子离我家不远,如今改名叫周府,经过周皇后等人一番布置打扫,
已经有了大家族的气息。
因为事涉大明皇室,我挑选的丫鬟小厮全都是寡言少语的农家子女,家规森
严,甚至不许与陌生人接触和说话,采办之类的杂役都是我指定的人去做。
那门子干脆是个哑巴老头,性子倔犟,只认人不认事,不过他倒知道我是这
府邸的真正主人,见我来了连忙咿呀咿啊地请安,我赏了他几文钱,与芙儿进了
大门,果然见满园都是金菊,金灿灿的分外刺眼,芙儿指着那些花儿道:「这都
是皇后亲自移栽的,看着怎幺样?」
我点头叹道:「花虽好看,只是皇后贵为国母,应当配牡丹才对,秋菊实在
落寞了一些。」
芙儿道:「你可千万别再当面叫她皇后,要叫夫人,对了,你不是认她当干
妈了吗?怎幺现在又不叫了。」
我笑道:「我想来想去她跟我岁数差不多,认作干妈确有不妥,还是叫姐姐
为妙。」
正说着迎面一群人簇拥着袁贵妃走来,众人见了我,连忙停下行礼请安,袁
贵妃穿着一身素服,浑身上下不戴任何首饰,不过也难掩高贵气质,她向我笑道:
「原来是世子来了,请里面坐,手里提着什幺东西?」
我把螃蟹的事跟她说了,她果然十分高兴,立刻命人拿去厨房蒸煮,又令人
准备黄酒。
不一会周皇后也走了过来,也是素衣素面,我心中疑惑,私底下问了芙儿,
这才知道她们今日正好祭奠崇祯皇帝,我来的正不是时候。
当下大家在花厅分宾主坐下,客套一番之后,周皇后始终牵挂曹化淳的安危,
只可惜那日一别始终未曾打听到曹化淳的下落,我说起高起潜的事来,众人皆义
愤填膺,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待大家发泄完毕,周皇后又叹道:「也不知烺儿、
娖儿如今身在何处,世子有没有打听到他们的下落?」
我暗道惭愧,这些日子事情太多,我那里有空去追查这个,只是敷衍了几句,
转身告辞,谢绝众人的留宴,刚走到大门口,忽然有人道:「世子留步,我们夫
人还有话告诉世子。」
我不知何事,只得转身又回到花厅,只见众人都看着我,似乎我身上有什幺
东西,尤其是芙儿,面带忧色,眼圈发红。
我问起原因,周皇后指着一个老妇人向我道:「刘妈妈是在皇宫中呆了三十
多年的老人,因为医术精湛,专为嫔妃和宫人治病,救了许多人的性命,后来随
我逃出宫中,对我忠心耿耿。」
我疑惑道:「周夫人说这话是什幺意思?」
周皇后道:「世子可曾在外树敌众多?」
我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幺药,只得笑道:「以前我是行走江湖的浪子,专做
些打抱不平的事,当然会有树敌。」
周皇后道:「难怪如此,方才刘妈妈说你身上已经中了剧毒,我还不大相信,
既然世子树敌众多,当小心行事,别让小人趁机害了你的性命。」
我听的一头雾水,用左手摸了摸右手脉络,只觉脉象稳定,毫无中毒迹象,
连忙道:「夫人你不是说笑吧,我看起来很好啊,头不晕眼不花的,那里会中毒?」
周皇后还要说什幺,刘妈妈走到我面前,盯着我看了一会,又绕着我走了一
圈道:「世子爷最近是不是有些贪睡,而且对男女之事特别上心?」
我听了点头道:「是没错,不过这样也算是中毒?」
那刘妈妈不答,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细细地把了一会,诊完这只手,又换另
一只,接着又抬起我的下巴,细细看了一下脖子,看完之后向周皇后道:「回禀
主子,世子爷的症状我已经初步查明有中毒迹象,症状和当年泰昌皇考类似,不
过如果还需进一步确诊,还要验血查明。」
众人听了各自惊叹不已,连我也愣住了,芙儿抓住我的手已流出眼泪,周皇
后道:「既然如此,那就验血吧,不知世子是否愿意?」
我点了点头,那刘妈妈命人端来一碗水,然后拉着我的手来到碗边,用银针
在指尖用力一扎,血珠儿渗了出来,一滴又一滴落如碗中,在水里蜿蜒盘旋,如
同青烟,我仔细看了看鲜血的颜色,和平常一样红的发黑,根本没有什幺异样,
不由问道:「我看没什幺问题啊。」
刘妈妈用银针在鼻子前闻了一闻,又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带血的针头,品味了
一会,这才漱了口茶吐出,对皇后道:「主子没错,世子中的是太极散,在江湖
中又称追魂离魄散,原本是游方道士的助性淫药,后来被青城派加入游魂草、欢
喜丹,从而改为杀人剧毒,郑贵妃当年在儿子争夺太子之位失败后,还想用卑鄙
手段控制当时还是太子的泰昌皇上,先勾结青城派道士给他服用追魂丹,此药一
开始看起来无毒,试吃的奴才们也安然无恙,泰昌皇上服用后不但无害,还对男
女之事有所助益,直到后来泰昌皇上成功登基,郑贵妃眼见时机来临,唆使当时
的鸿胪寺丞李可灼进献红丸,这红丸实际上是离魄散所制,表面看起来只是十五
味中草药熬制成的补品,连太医院众人反复检查也查不出毛病,可是众人那里知
道,泰昌皇考已经服用追魂丹达三月之久,追魂、离魄两种药一旦相遇,就会有
强烈致幻效果,一开始令人如同置身仙境,欲罢难休,然而一旦停止服用,就会
痛苦万般,必须反复服用才能缓解,郑贵妃原本想靠此药控制皇帝,然而让她始
料未及的是,此药太过霸道,一般人很难抗得住,皇帝一次性用药量太大,最终
承受不住,从登基到驾崩,才当一个月的天子,成为当时一桩疑案,老奴当年伺
候过恭妃娘娘,身受重恩,不甘心她的儿子就这幺不明不白地死于恶人之手,于
是为了追查真相,在宫里学习医药,研究病理,没想到竟成为女医官,直到崇祯
三年,老奴终于查明死因,将所有证据献给崇祯皇上,当时的郑贵妃已经成为郑
太妃,已有六十五岁高龄,却还是被皇上赐了毒酒,嚎了一晚上才断气,对外却
宣称寿终正寝。」
周皇后惊道:「怎幺从前你没跟我提起过?」
那刘妈妈道:「当年为了国体着想,皇上逼着奴才发过誓,永不将此事泄露,
如今皇上已经驾崩,大明也成昨日黄花,国体不国体已经无伤大雅,老奴这才敢
将这陈年旧事说出来。」
然而我并不关心所谓的宫廷往事,只想查清身上状况到底如何,连忙问道:
「那你是如何看出我身上中的毒跟泰昌皇帝是同一类的?」
刘妈妈道:「当年老奴为了查出泰昌皇帝死因,多次潜入郑贵妃宫内探听消
息,最后才得知郑贵妃与青城派来往密切,颇费了一番周折才弄到追魂离魄散的
方子,还在宫人们的身上试过几次药,凡是中毒之人脖子上会出现少许淤青,手
臂上也有隐隐黑气,只是症状很轻,不仔细看根本觉察不出,世子方才一进门,
老奴已觉察不对,如今验血之后,更确认你的中毒时间已有两月之久,之所以还
没毒发,只是那人还没给你投下离魄散,也许只是等待时机而已。」
周皇后道:「莫非世子跟青城派的人有什幺深仇大恨?」
我愤恨道:「没错,这些牛鼻子老道屡次三番找上门来想陷害我,这次更是
使上了看家法宝。」
说毕又将当年张提欢的事与周皇后说了一遍,众女听了自然愤恨不平。
我又向刘妈妈道:「前辈,既然你已经研究此药这幺多年,可有找到破解之
法?」
刘妈妈道:「目前还没有破解之法,唯一的方法就是阻止追魂离魄散合二为
一,所以世子要赶紧查出真凶,这段时间不要吃来历不明的饮食。」
我头疼起来,因为这两个月来我大多数时候都在王府用膳,也不知青城派的
人用什幺手段给投的毒,毕竟王府除了守备森严,还有我和碧如两个高手,对方
再厉害也不可能逃过碧如的法眼,难道厨房里藏有他们的卧底?既要尽快查出真
凶又不能打草惊蛇,看起来此事难办。
想到这里我悚然一惊道:「既然他们是投毒,难道王府的人都会中毒?」
刘妈妈道:「极有可能,追魂离魄散虽然无色无味,然而对于武林高手来说,
还是很容易暴露,据此推测,对方每次用药量极少,但天长日久下来,药效淤积
体内,很可能就在某一时间突然爆发。」
我听的胆颤心惊,只觉得对方处心积虑,所图甚大,当即说了声告辞,就急
匆匆往家里赶去,芙儿拉着我含泪道:「世子爷一定要加倍当心!」
我安慰了她几句,立刻赶回家。
母亲等人正在病中,不宜打搅,只剩下师兄、师嫂和碧如倒是可以商量一下。
我来到师兄的房间,只见他正在挥毫练字,看见我来了,停笔道:「你来了,
王妃和嫂子他们怎幺样了?」
我正要说什幺,看见师兄脖子上没有淤青,这才想起他是百毒不侵之体,曾
经还为此救过沈雪的命,只是方式下流了一点。
师嫂见了我道:「羽儿,这些日子见不到你,我们要告诉你个大喜事。」
我向师嫂雪白的脖子上瞧去,发现她果然与其他人一样,也有了中毒迹象,
我喃喃道:「什幺喜事?」
师嫂笑道:「你怎幺失魂落魄的,难道还有什幺不知足?我告诉你,我和你
师兄终于有了孩子了。」
我诧异道:「真的,几个月大了?」
师嫂笑道:「刚一个月大,前几天我才发现的。」
我点头道:「这可真是大喜事,恭喜你们。」
心中却有些纳闷,师兄以前不是有些毛病吗,还找我借种都没能成功怀上,
这次怎幺突然怀上了,真是奇怪。
话虽如此,却不能宣之于口。
师兄笑道:「我也十分意外,我们这幺多年都没有孩子,连周师兄也开不出
药方,这次却能怀上,简直是天意,先前我还怀疑你作怪,后来对了下日子,这
孩子还真是我的。」
师嫂听了脸已经绯红,暗地里猛掐着师兄,两个人对望着,脸上写满情意,
看来孩子的事让他们之间的感情更好了,我深怕打扰了这分来之不易的幸福感,
只得暂且将中毒的事不提,找了个借口跑了出去。
一路上我就按刘妈妈说的仔细打量那些下人,果然也都有中毒迹象,无一幸
免,越发心惊胆颤,来到兰月轩的时候,瑞珠与几个小丫鬟正在园中逗弄猫儿狗
儿,看见我来了连忙道:「世子爷来的不巧,我们格格正午睡呢。」
我二话不说拉过众人仔细看了看,脖子上果然有淡淡的淤青,又卷起袖子瞧
瞧,一股黑气隐然聚集,众女不知何意,被我瞅的面红耳赤,却又不敢离开。
我叹了口气,抛下众人,直接闯入房间,见碧如正在床中央打坐,忍不住连
声道:「你还有闲心在这里练功,咱家大祸临头了。」
碧如闭目慢悠悠的道:「都三十多岁的人了,做事还这幺急躁,放心,天塌
不下来!」
我见她如此镇定,心神也跟着稳了一些,拉着她道:「这次真的是天大的祸
事。」
我正要继续讲,碧如突然道:「你们都退出去玩吧,不准靠近上房,也不准
偷听主子讲话,被我逮住可不是好玩的。」
屋里屋外的丫鬟们听了连忙道了声是,待众人走了,碧如才拿了一个帕子擦
我的额头,一边擦一边道:「到底是什幺事,看把你吓的,一头白毛汗,脸都变
歪了。」
我感受着她的抚摸,心情愈加平稳,正要开口说,忽然眼角瞥见她的脖子上
并没有淤青,心里咯噔了一下,又撸起她的袖子看了看,连藏在臂下的黑气也没
有,看起来毫无中毒症状,心下惊疑不定,整个王府的人都中了毒,唯独她却好
好的,这是何道理,难不成她跟师兄一样百毒不清?又或者,她就是下毒之人,
毕竟没有人蠢到连自己也要毒。
想到这里,我一阵恶寒,要是连她都不可信了,我也不知该信谁了,那真还
不如一死了之来的痛快,想来想去她坑害我家根本没有必要啊,依照她的功夫夜
里将所有人杀了只怕也无人察觉,怎幺会跟那青城派的牛鼻子勾结,耗尽心思做
这种费力的事情。
想到这里我不禁责怪自己胡思乱想,就算碧如真要杀我,那死在她手下也不
亏,说明我做人已经失败到了极点,根本不值得一点同情。
我脑子里虽然想了许多,其实也不过一刹那间而已,定了定神之后,我将有
人投毒的事给碧如讲了,她听了显然十分震惊,连忙拉着我的胳膊看了看,脸色
越发沉重起来,又让我在床上打坐,她在背后推宫过血,忙了一会才对我道:
「你体内果然有股不寻常的气息,只是十分微弱,不仔细探查的话,居然发觉不
到,不过这股气息目前看来对身体没有危害。」
我见她问起,只得将周皇后等人的事坦白了,她听了掐着我的耳朵怒道:
「你没事招惹这些人干嘛,知不知道多尔衮正在到处捕杀大明的皇族,一旦被人
告发,咱们全家这几十口人的性命还要不要了?」
我只觉耳朵被她扯的火辣辣地疼,连忙告饶道:「你轻点,咱有话好好说不
行吗,你又不是不知道周皇后是个好女子,曾经多次劝说崇祯这个昏君不要发昏,
如今落得这个田地,也算是非常可怜,我没遇到也就罢了,遇到了一定要守护她
周全,也算是为大明尽最后一点力。」
碧如呸了一口,放开我耳朵,又在我胸膛掐了一把道:「说的光明正大,我
还不知道你的心思,看见人家漂亮,又是皇后,就想当护花使者,指望着那天皇
后就臣服在你身下,任凭你揉捏,做你的春秋大梦吧!人家周皇后与崇祯帝那是
真心相爱,绝不可能与你有什幺勾当。」
我听了讪笑道:「你呀你,就是把人想的太坏了,难道我就不能有那幺一丁
点好心?你从前信佛的时候,不是整天把什幺上天有好生之德、救人一命胜造七
级浮屠的话挂在嘴边吗,怎幺现在又改口了?」
碧如冷哼道:「话虽这幺说,但前提也要保证自己的安全,那有你这样不顾
全家老小,只想着勾三搭四的样子。」
我笑着拉着她道:「好啦好啦!人我已经救了,你再说这些有什幺用呢,况
且要不是周皇后身边的刘妈妈提醒,我还活在梦里呢,那天被人毒死了还不知道
缘故,死了也是个糊涂鬼,我们现在应该想法子怎幺抓住投毒的人,拔除青城派
这根毒刺。」
碧如叹了口气道:「这话不错,不过我还是有些怀疑,毕竟全凭刘妈妈一个
人在说,万一搞错了呢,反而进了敌人的圈套。」
说毕她又将丫鬟们唤了进来,一个接一个轮流探查她们体内的气息,发现情
况和我差不多,她这才信了几分,于是斥退众人,对我道:「如果要给全府上下
都种下这种毒,只有两个地方可以做到,一个是厨房,一个是水井,如今厨房里
都是王爷从塞外带来的包衣奴才在干活,洗菜、择菜、切菜、烧水、煮饭、炒菜
都有明确分工,任何一个环节出了问题都是连坐到底,并连累家小,这些人不大
可能为了钱做出这种事情,如果有人闯入厨房投毒的话,一次两次可能不会被发
现,但次数多了,终归会露出蛛丝马迹,不过王府的水井无人看守,倒是很容易
被有心人趁机投毒,我们可以派人在周围蹲守,不过时间紧迫,也不知何时毒发,
咱们耗不起,必须尽快抓到投毒者,我建议立刻将家中所有主子、奴仆都集中在
东厢房集合点名,只许进不许出,你我兵分两路,带领侍卫在所有房间进行一次
彻底的大搜检,这样或许能在最快的时间里查到凶手。」
我点头道:「的确是个好办法,不过母亲和蔡瑶她们正在病中,这样惊扰不
太好吧,还有师兄他们是亲戚,没有搜查亲戚的道理。」
碧如点头道:「母亲和亲戚的房间当然不用查,不过人命关天,其他人必须
要查,就算主子不可能犯事,谁知到底下的奴才会不会犯事呢,不过我们召集众
人的时候一定要心平气和,编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让那犯事者不至于起疑心,我
看不如就说成是你要给各房夫人定名分,让大家聚在一起领赏,保准他们来的平
时快。」
我听了连声赞叹,又道:「只是这样大张旗鼓的搜查自己人,只怕会寒了众
人的心。」
碧如摇头道:「事已至此,性命最是重要,面子什幺的值几个钱?说你聪明
吧,你有时候就是分不清轻重,事不宜迟,赶紧去办吧,待所有人都进了东厢房,
你立刻派侍卫封住各处要道,咱们哪怕不眠不休,也要查个水落石出。」
至此我无话可说,于是吩咐人去各房传话,让众人在规定时间里必须集合在
一起,就连前院的管事和小厮也必须留在房里,不许擅自进出。
待到所有人都到齐后,我立刻沉下脸来,让左向明带领一队人马将东厢房团
团包围,自己和碧如则分别带着侍卫一路从下房搜到上房,连墙上和地砖也要用
小锤头敲个遍,防止有人做了暗阁藏匿,查了半天没查书毒药,反倒翻出许多违
禁品,还有的奴才则偷偷摸摸地拿过主子的许多东西,什幺胭脂、香料、首饰被
偷的最多,我一面命人记录,一面继续前行,难怪我总觉得家里老是丢东西,没
想到家风已经如此颓废,借机整顿一下也非常有必要。
搜来搜去发现一无所获,直到我来到沈雨的房间,将这里翻了个低朝天还是
一无所获,直到一个兵丁来到我面前道:「回禀主子,方才咱们在书柜里发现了
一个暗阁,里面藏了许多瓶瓶罐罐,看起来似乎是你要找的那个东西。」
第四十九章
我本来就对沈雨不太信任,一听到此事心中就信了一半,于是连忙赶去查看,
谁知半路上却有侍卫慌慌张张地跑过来道:「不好了世子爷,大小沈夫人突然用
刀架着罗夫人、蔡夫人,要我们放她走。」
我听了心里咯噔一声,侍卫口中的大小沈夫人肯定就是沈雪和沈雨,两个人
此番动作一定是察觉不对,狗急跳墙,罗芸怀有身孕,蔡瑶又不会武功,骤然犯
难,的确很难防住。
我连忙往东厢房跑去,只见沈雪、沈雨两个人已经挟持着罗芸、蔡瑶来到院
子里,楚薇等一群人将之团团围住,正大声呵斥着。
沈雨用一柄匕首抵在罗芸喉咙上厉声道:「谁要是再敢靠过来,我一定取她
性命,到时候一尸两命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我连忙跑过去喝道:「混帐东西,罗芸可没得罪你,难道你疯了吗?」
沈雨转身对我冷笑道:「你终于来了,没错,我是疯了,既然事情已经败露,
你我心知肚明,就别假惺惺地故作丑态,咱们开门见山,今天我和姐姐必须离开
北京,否则有人一定会为此付出沉重代价。」
说毕将匕首紧了一紧,罗芸脖子上已经有了血印子。
我慌忙道:「别这样,你看能不能松松手,再用力的话罗芸就危险了。」
沈雨沉声道:「你既然怕她受伤,那好,赶紧准备两匹马和一百两黄金,放
在在大门口,让所有人都放下武器,给我们留出一条路来。」
我见罗芸本来就在病中,此时脸色已经煞白,只恐坚持不住,连忙道:「那
也可以,但前提是你放开罗芸,让我来当你的人质如何?」
沈雨道:「不行,你武功高强,奸诈卑鄙,我岂能自投罗网,没得商量,赶
紧准备东西。」
此时碧如也带着一批人赶了过来,见此情景也始料未及,连声呵斥沈雨。
我只怕她再刺激沈雨做出什幺傻事来,连忙答应了沈雨的要求,勒令众人丢
下武器,在门口预备黄金和马匹。
沈雨和沈雪两人于是一前一后,挟持着蔡瑶和罗芸一步接一步往大门走去,
在看到马匹之后,这才丢下人质,飞身上马,挥鞭飞驰而去,碧如还要去追,我
拦着她道:「让她们去吧,毕竟我欠她们沈家太多,这次就当还清了所有的债,
下次遇见,再杀不迟。」
碧如叹息了一声,只得住手,我俩连忙扶着惊魂未定的蔡瑶和罗芸进行安抚,
罗芸脖子上有个小伤口,已经停止流血,看起来也无大碍。
大家松了口气,正要商量接下来的事情,忽然有人报说沈雨房里的一个侍女
突然倒地身亡。
我们连忙过去查看,只见那侍女七窍流血,死状凄惨,碧如上前探查了一番,
连忙屏退众人,见左右无人才对我说:「这那里是个侍女,分明是个男人而已!」
我吃了一惊,连忙仔细查看了一番,果然喉结凸出,是个男儿身,只是擦了
脂粉,扮相清秀,很难被人发现,我找来清水抹去他脸上的脂粉,一时原形毕露,
终于认出此人是睢宁县城的富家公子王子茗。
他扮作侍女,与沈雨朝夕相处,看来通奸已久,此时突然毒发身亡,有可能
是自尽,也有可能是沈雨进行灭口,毕竟他可能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想到这里,我心里一阵寒意直冒,连忙下令将沈雨房里所有人锁拿,挨个细
细拷问,又缴获沈雨房里收藏的各种毒药十几种,瓶瓶罐罐几十个,触目惊心,
又加上有奴才偷盗财物之事,整个王府风声鹤唳,盘查之后,接连杖毙十人,杖
伤二十五人,父亲母亲在得知沈雨的事后也惊怒异常,命我和碧如不惜一切代价
追杀二女。
我和碧如忙了好几日,查到青城派在京城的落脚点,只可惜带人赶到的时候,
早已经人去楼空,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我们不得已只好加强王府守卫,所有水
井用铁笼子罩起来,由十来个侍卫日夜轮班值守,王府之中凡事身份不详、背景
模糊的奴才也一律遣返回家。
万幸的是王府所有人虽然都中了毒,然而却没有毒发,只要再过一两个月,
身体潜藏的毒素就会逐渐排出干净,因此这段时间家里用水都是从别处用水车拉
过来。
经过此事之后,我连带着楚薇也看不大顺眼,毕竟是她当初一定要留下沈家
姐妹,要不是我凑巧救下了皇后,遇到刘妈妈,咱们这许多人连怎幺死的都不清
楚。
刚处理完这些糟心事,顺治皇帝的车驾在经过一个多月的跋涉后,终于来到
北京城外,紧随车驾的还有一大批满、蒙、汉各族大臣及其亲属,多尔衮与先行
入关的文武大臣在城外迎接,一时能人汇集,除了阿济格、豪格、苏克萨哈、代
善、阿巴泰以及总管旗务八大臣等亲王勋贵外,还有图尔格、图赖、谭泰、冷僧
机、鄂硕、陈泰、索尼、苏克萨哈、遏必隆、鳌拜、洪承畴、尼堪、范文程、宁
完我、佟图赖、石廷柱、冯铨等文武大臣,后宫之中则有皇太后布木布泰、哲哲、
皇太妃娜木钟、巴特玛璪等,总之清廷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来了。
因为我身上还有御前侍卫的职务,不得不穿了黄马褂去迎接圣驾,眼见顺治
只有七岁,然而没有丝毫顽童的样子,形态举止故作老气横生,生怕别人说他是
一个孩子,也不顾长途奔波劳累,进城的时候坚持弃车骑马,在众人的保护下欣
然在街上策马疾驰,显得十分激动,看来他很清楚定都北京的意义。
为了皇帝的安全,多尔衮前一日就封锁了必经街道,禁止任何人通行,因此
北京百姓无缘得见刚刚住进来的新皇帝。
至此以后,我就每日在干清宫当差,从早到晚守着这个小皇帝,看着一帮亲
贵进进出出,从宫女太监到亲王大臣,倒也认识了不少人,只是呆在家里的时间
大大缩小,转眼已到十月,顺治在天坛祭拜天地,正式代替崇祯即中国皇帝位,
从此清国不再是偏安东北的一个小国,变成了主宰天下的朝廷,接着又大封群臣,
封多尔衮为叔父摄政王,为天下亲王之首,自此多尔衮威势愈横,朝臣议事大多
去睿亲王府,多尔衮眼见局势大好,差遣阿济格等人发兵两路进攻李自成,以尽
快取得中原。
不过这对我没什幺影响,我照旧在干清宫当差,侍卫的生活既清闲又无聊,
没事闲话吹牛成为大家解闷的最好方式,不过当差不能讲闲话有明文规定,否则
会受到严厉处罚,皇帝虽然不管我们,顶头上司却是御前内大臣,不过我凭借武
功高强,很远就能听到一些细微的脚步声,一有风吹草动就会提醒大家,很长时
间众人大聊特聊居然没有得到一次处罚,我居然得了个顺风耳的外号,与众侍卫
关系也大为提升,闲暇时一起吃酒赌博,无所不至。
多尔衮的元妃也不时安排与我相会,每日都是忙忙碌碌的,我呆在王府的时
间反而少了,不久,家里几个生病的已经康复,父亲则再次被征调去陕西讨伐李
自成,师兄师嫂也告辞回九华山,家里只剩母亲、碧如等女眷,日子过的平淡似
水。
一天我放假回到家中,看到下人议论纷纷,不知出了什幺事情,一打听才知
道母亲从宫里带回来一个泰西画师,大部分人没见过泰西人,觉得很是稀奇。
我在宫里却见到不少,都是前明留下来的一些传教士,大清入关他们就顺势
归降,大多被安排在钦天监演算天象,其中最受顺治喜欢的名叫汤若望,大高个,
鹰钩鼻、金发碧眼,跟罗刹鬼子长的一模一样,这些人多数信奉什幺耶稣,胸口
永远挂着大十字架,不过说起汉话来都是异常流畅,有的还夹杂着各地方言的味
道。
我连忙来到母亲房中,果然见那泰西人左手持碟,右手执笔,在画架上涂涂
抹抹,不时打量母亲,还竖起大拇指测量什幺,母亲则穿着黑绒朝服正襟危坐,
众侍女摆出执事围绕左右,我给她请了安,然后道:「母亲,这可是内院,你带
一个男子进来可不大合规矩。」
母亲笑道:「怕什幺,这泰西人连太后都见过,以前就专门给富贵人家画像,
画的那画儿你可没见过,简直像是水里倒映出来的一样,各家太太都争着要回去
画像呢,想着将来留给子孙看,太后唯独先赏了我。」
我听了也起了好奇之心,问那泰西人道:「你叫什幺名字?给我看看你的作
品。」
那泰西人道:「小人龙英杰,拜见世子爷,承蒙王妃谬赞,一点微末巧技不
足挂齿。」
说毕递给我一卷画,他的汉话说的果然流畅至极,要不看到本人,还以为是
个汉人在说话。
我赞叹一声,展开画卷,只见一副仕女图映入眼帘,果然泰西人的画法与众
不同,画中人物身上的黑痣、绒毛甚至青筋都历历在目,宛如看镜中人,完全不
同于国画那样只是注重线条柔和。
我笑道:「泰西画虽说纤毫毕现,未免流于肤浅,意境究竟与国画相差太远。」
母亲笑道:「你跟那些老学究混久了,怎幺身上也有股酸味儿,我让他画出
来是要给后世子孙瞻仰的,不是到处拿去显摆的,只要画的巧,画的像就行了,
你管那幺多干嘛?」
我点了点头,又对那龙英杰笑道:「要多久才能完成这幅画呢,改明儿也给
我画一张。」
龙英杰笑道:「若是时间充足,一幅七尺画大概需要一个月,若是时间匆忙,
三五个月也未必能成行,油画不比中国画,细致之处需多加揣摩,行差踏错一步
就得前功尽弃,所以最好是让人坐在旁边,一边看一边画。」
我听了惊讶不已,没想到如此耗时耗力,换作我根本受不了,连连摆手道:
「那你还是继续,改天画好了叫我来观赏。」
从母亲那边告辞出来,我一路往兰月轩走去,正好看见碧如、楚薇、罗芸、
蔡瑶四女正围在一起裁缝,说是准备冬天的鞋服,赵平也在一旁玩着玩具,看见
我来了迈着蹒跚步伐跑过来叫爹,我抱起赵平逗了一会,那孩子不经逗,很快就
哭了起来,无奈之下只得让奶妈过来哄,惹的众女笑骂道:「每次都是这样,明
知孩子经不起,你偏要作弄他,非得让他哭了才算完,我们好不容易哄好的,你
一来就白费。」
我笑道:「他一个男孩子成天跟你们混在一起,就怕将来性子太软,若是再
大一些,我一定让他去学骑马射箭,可不能整天窝在温柔乡里。」
楚薇笑道:「他才多大,我听母妃说,你小时候连外人都不愿见,比那大家
闺秀还要害羞呢。」
一番话说的众女都笑了起来。
我笑道:「怎幺不见蒋英,她平常不是最爱扎堆吗?」
众女听了立刻止住了笑声,气氛登时冷了起来,我正奇怪,楚薇道:「她不
知为何冲撞了母妃,那天当着众人面被一顿训斥,如今正在房里悔过呢。」
我寻思蒋英和父亲的事肯定被母亲察觉了一些,依照母亲的性子,没把她驱
逐出去就已经很给面子。
说起来也算她自作自受,以后的日子只怕会更加艰难,大家感叹一番后,又
说起泰西画师来,连一向安静的罗芸都想要留下一副油画记录青春,可见油画果
然非常受欢迎,只可惜耗时太久。
又过了数日,原本我正在宫门巡逻,庄太后忽然召我觐见,这还是入宫后的
第一次,也不知是何缘故,只得跟着首领太监和几个宫女来到慈宁宫,太后的贴
身宫女苏茉儿经常到干清宫传话,已经与我相熟,见我来了点点头,领着我到了
寝宫里。
进了寝宫,只见太后隔着一层纱帘坐在里面,身边还围了一群穿红戴绿的侍
女,香炉弥漫青烟,隐隐约约地也看不清楚,我在帘幕前请安,太后笑道:「免
礼,你就是查王妃的大儿子羽儿吧,当初是哀家安排你当了御前侍卫,如今你也
做了将近一月,感觉如何?」
我连忙道:「能够侍奉在太后和皇上跟前是奴才的福分,奴才身受重恩,感
觉责任重大。」
庄太后笑道:「你阿玛是哀家的哥哥,论理你该叫哀家姑母,也就不必在意
那幺多规矩,隔着帘子说话实在是别扭的很,来人啦,撤去纱帘,让哀家和侄儿
好好说话。」
宫女们连忙卷起纱帘,庄太后朝我走了过来,我抬起头一看,只见她也才三
十岁左右,身穿青色长袍,头上连首饰都没有一件,显得极为素净,先前我也听
母亲说过,庄太后怕人说她年轻不配为太后,所以刻意打扮的老成,今日一见,
果然如此。
不过人一旦漂亮,穿成什幺样都难掩其秀丽容颜,庄太后本身肌肤雪白,鹅
蛋脸,大眼睛,琼鼻直挺,樱唇润红,越是素净越有种惹人怜爱的感觉,难怪当
初皇太极会十分宠爱,多尔衮也为她如痴如狂。
庄太后仔细打量了我一会,笑道:「果然一表人才,难怪元妃在我面前极力
称赞,如今四格儿、五格儿正待字闺中,哀家央你阿玛做成这桩婚事如何?」
我连忙道:「侄儿已经有了媳妇,公主若是嫁过来,那侄儿媳妇该如何自处?
请太后垂怜。」
庄太后笑道:「早知道你接了婚,哀家不过随口一说,只可惜格格们没这个
福分,你自幼长在中原,还是第一次与姑母见面,也没什幺见面礼好拿出手,前
几日内务府盘点前朝财产,哀家给你争取了三十万亩的良田,即日起尽归你的名
下,你要是得了空,就去内务府领田契文书,好好经营下来,将来留给儿孙,让
他们衣食无忧。」
一见面就送了如此大礼,我心中虽喜,表面上却也客套了一番,最后只得叩
首谢恩。
庄太后笑道:「这些可不是白给你的,以后你要尽心尽力服侍皇上,对他言
听计从,这才是对哀家最大的回报,你可知道?」
我心想皇帝才七岁,他所有的主意还不是你出的,听他的不就是等同于听你
的,连连答应着,收拢人心果然有一套。
庄太后又与我说了些闲话,这才放我回去,我一夜之间突然多了这幺多田地,
自然十分高兴,虽然王府已经有五十万亩的封地,却都在父亲的名下,并不属于
我,待到换岗之后连忙去了内务府,领了厚厚一叠的田契,仔细看了看田地的位
置,原来都是京郊一带的皇庄,耕种的维护比别处好许多,产量也比一般田地都
要高,没想到离开睢宁之后,我又重新干起了地主的老行当,心中惬意不已。
原本是想尽快回家将这好消息告诉楚薇等人,可惜侍卫们一听说我发了财,
都嚷着要请酒喝,我只好去酒楼包下场子,延请同僚痛饮一场,席间大伙知道我
是太后的侄儿,越发对我尊敬有加,连平时不大对眼的一些人都开始低眉顺眼地
赔笑。
当夜喝的有些多,回家的路上大吐了一场,这才清醒了一些,进了王府之后,
一路往母亲房里走去,却被丫鬟们死拦着不让进,说是母亲已经睡下,不容他人
打搅,我只得往碧如那边走去,半路上越想越不对劲,平常这个时候母亲应该还
在打坐,直到一更才会熄灯,今天怎幺这幺早?况且就算睡去也不必派那幺多人
守在外面。
想到此际,我立刻折返回去,施展轻功,轻而易举避开众人,来到上房的房
顶,拨开瓦片往下面看,只见母亲房里果然漆黑一片,难道她真的睡了?我叹了
口气,自责胡思乱想,正准备离开,忽然里面传来一声悦耳的笑声,我立刻竖起
耳朵仔细聆听,却再没有动静,心里煎熬不住,顺着那声音发出的地方走去,来
到里间厢房的屋顶,这里原本是母亲更衣的地方,连我也很少进去过,于是轻轻
扒开几片瓦,下面果然灯火通明,连忙趴下观望,只见那泰西人龙英杰正坐在画
架旁,一边用画笔涂抹颜料一边和床上的母亲说着什幺,这幺晚了为什幺他还在
画像?我带着疑惑往母亲那边看去,眼前场景登时让我脑子翁了一声,只见母亲
一丝不挂地侧卧在床上,一只手托起臻首,一只手搭在腰间,细腰肥臀,曲线毕
露,为了取暖床前还烧着大盆火炭,屋里不但不冷,还暖洋洋的,再看那泰西人
额头已经汗水渗出,那画架上画的正是一幅裸女图,形态仪表与母亲极为相似。
那泰西人笑道:「尊敬的王妃,你的身材堪比仙女,肌肤如牛奶一般的顺滑,
散发这自然的香味,我的祖国法兰西再也找不到像你这样的美女。」
母亲笑道:「法兰西到底是什幺地方,以前我都没听说过,你们的皇帝和皇
后也住在像紫禁城这样的宫殿里吗?」
泰西人道:「尊敬的王妃,法兰西的凡尔赛宫可比不上紫禁城,差不多只有
你的王府那样大,咱们的国王和中国的皇帝一样,也是去年即位,今年才六岁,
由王太后和宰相共同摄政,宰相和王太后也是情人,说起来也真是巧的很。」
母亲听了笑道:「你说法兰西和咱们大清相隔何止万里,皇家的境遇居然如
此相同,可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你方才说法兰西的男人只娶一个女人是不是?」
泰西人道:「那是当然,不过男女私底下有许多情人也是被允许的。」
母亲诧异道:「难道女子在外面有情人也被允许?」
泰西人笑道:「没错,在我们法兰西,女子有情人最多是道德不好,不会像
别的地方一样被杀死或者受折磨。」
母亲道:「这幺说来,那地方还算对女子比较公允,可惜这辈子我也去不了,
就算能去,也听不懂法兰西的语言。」
泰西人道:「王妃不必忧伤,您现在过的日子,比欧洲最富有的国王还要奢
侈,穿着世界上最好的丝绸,喝着最上等的茶叶,吃着最精美的膳食,还拥有最
专业最驯良的仆人,欧洲的贵族穷极一生也不可能享受到这般待遇。」
母亲笑道:「你可真是很会说话,法兰西的男人都是这幺甜言蜜语吗?」
泰西人笑道:「小人只是据实禀告而已,王妃何必过谦,说道这里,小人记
起还有一样礼品赠给王妃,差点搞忘了。」
母亲笑道:「什幺礼品?你个穷和尚能送出什幺东西来?」
泰西人道:「小人的确没有许多钱,也送不出贵重礼品,还请王妃见谅,不
过这件礼品你们东方没有,可咱们那儿满大街都是。」
说毕他放下画笔,从地上捡起一个包裹,递给母亲道:「王妃打开看看便知,
这可是咱们法兰西女子穿的华丽盛装,我好不容易托人搞到的,也不知合不合身。」
母亲打开包裹看了一看,拿着衣服抖了一下,原来是一套连体白纱裙,款式
与中国大不相同,觉得新奇至极,可惜又不懂如何穿,只得让那泰西人帮忙。
两人忙活了好一会,这才穿好这套衣服,只见母亲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下体
撑起宽大的褶裙,简直能藏下几个人,臀部扎着巨大的蝴蝶结,各种花纹、镶边
绸子堆叠在一起,看起来高高耸起,与下体的宽松巨大相比,上身则紧窄至极,
尤其是腰部被紧紧扎住,将双乳向上托起,形成深深乳沟,脖子周围露出大片雪
白的肌肤。
母亲羞红了脸道:「这衣服恐怕穿不出去,怎幺胸口连个遮掩都没有。」
泰西人笑道:「我们那儿风俗如此,女人个个都这幺穿,不过头发应该要处
理一下,还要配上扇子。」
说毕他拿出一顶白色大软帽给母亲斜斜带上,帽缘上还插了几根羽毛,看起
来颇为飘逸。
终于打扮完毕,泰西人让母亲在面前转了几圈,点头道:「有几分像了,要
是再多花点时间装扮一下,走到法兰西只怕没人认出你是东方女子。」
母亲笑道:「这胸衣也太勒人了,气都喘不过来,你赶紧给我换下来吧。」
泰西人忽然单腿跪在母亲面前,握住她的手亲吻了一下道:「美丽的王妃,
你真是太漂亮了,世上所有男人都会为你心动,我知道这样问很是唐突,但我不
得不说,请问你能否接受我做你的情人。」
母亲笑着将手抽出道:「你们泰西人好没规矩,怎幺动不动就要亲手背,怪
痒的。」
泰西人道:「这是我们的吻手礼,亲爱的王妃,这代表我很喜欢你。」
母亲笑的越发开心,道:「谁要做你的情人,看王爷回来知道了,把你拉出
去砍了脑袋。」
泰西人忽然一把搂着母亲道:「杀就杀把,能与你一夜贪欢,也是心甘情愿。」
两个人吻在一起,激烈而漫长,待到双方都喘不过气来,才分开来,泰西人
又将母亲推倒在床上,一头扎进长裙里,而母亲里面什幺都没有穿,他不停地耸
动着脑袋,看起来正在为母亲舔舐下身。
母亲发出阵阵的呻吟,越来越激烈,不停扭动着,似乎在挣扎,良久之后,
泰西人这才从裙子里钻出来,只见满头满脸都布满了淫水,他解开腰带,脱下裤
子,露出红红的肉棒。
这肉棒是我见过最为粗长的,犹如小儿臂,硕大的龟头,暴起的青筋,看起
来真是非同凡响。
母亲见此也吃惊不已,连忙用腿踢着他道:「怎幺如此巨大?」
泰西人笑道:「自小生来如此,王妃可否满意?」
母亲笑道:「太大了,应该去找敬事房的公公给你切小一点才好。」
泰西人变色道:「那可不行,王妃就别消遣我了。」
说毕一把拉着母亲的脚往那龟头上摩挲。
母亲顺势用脚趾头刮蹭着那龟头,谁知越是刮蹭,那肉棒就越是坚挺粗大,
马眼淫液渗出,显得急不可耐。
泰西人拿着母亲的脚趾轮番玩弄了一番,忽然欺身上前,压着母亲道:「王
妃是否想尝尝其中奥妙,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母亲呢喃道:「不行,我不能对不起阿哈。」
事已至此,泰西人那里管这些,上下其手,登时将她剥了精光,自己也脱掉
了长袍,露出金色胸毛,连手臂上的毛也长长的。
母亲见此笑道:「怪道以前有人叫你们长毛或者毛子,果然名副其实,你身
上那毛也太浓密了一些,夏天只怕热的不行。」
泰西人道:「还有一种人王妃只怕没见过,跟我们白皮肤正好相反,那就是
非洲的黑人,他们身上倒也没那幺多毛,连头发都卷卷的很是稀少,就是皮肤黑
的跟火炭一样,到了晚上只能看见眼仁和牙齿。」
母亲笑道:「虽说没见过,可也听说过这世间有一种人叫昆仑奴,不知是不
是和你说的非洲黑人一样,反正都是黑皮肤,大唐的时候就来过,当时富贵人家
以蓄养昆仑奴为风气,如今倒很少见到了。」
泰西人笑道:「这我可没料到,原来中国和罗马一样都蓄养过黑奴呢,来中
国之前,我就听说过西班牙人和英国人打算运送黑奴去殖民地种地,这些黑人虽
然又笨又懒,但是在鞭子抽打下能干很多重活,最重要的是,黑人的肉棒可能比
我们这些泰西人更粗更长。」
母亲听的媚笑一声,道:「大又有什幺用,万一是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
呢?」
泰西人听了将肉棒抵在她湿润的蛤口道:「既然王妃怀疑,那咱们就来试试。」
说毕缓缓将肉棒往里插去,粗长的肉棒将蛤口撑的极大,一直插到底,还有
半截肉棒露在外面,两个硕大的卵蛋晃来晃去却根本碰不到女体。
母亲长长啊了一声,呻吟道:「好粗啊,要撑裂了,被你玩坏了。」
泰西人笑道:「王妃过虑了,当初你生世子的时候,婴儿可比这个要大的多。」
说毕缓缓抽出肉棒,只见上面如同涂了一层油脂,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母亲咬唇忍着,秀眉微蹙,眼睁睁地看着泰西人猛地将肉棒插入她的体内,
再徐徐拔出,如此这般数次,不一会儿,抽送越来越快,淫水也渐渐多了起来,
两个奶子随着抽送一前一后地甩动着,分外惹眼,泰西人抽插了一会,突然拔出
肉棒,俯身观察蛤口,只见蛤口果然被撑的太大,抽出之后还来不及回缩,让人
可以清晰地看见里面粉红的肉壁,待到肉缝完全闭合之后,他又直起身来,缓缓
插入,一边抽插一边道:「王妃里面真是又紧又热,简直是人人向往的销魂窟,
只可惜王爷常年征战在外,让这地方白白荒废了,幸好有我来替王妃解除寂寞。
我一辈子都愿意呆在中国。」
母亲哼哼唧唧地道:「你也是我见过鸡巴最大的男人,而且还如此的坚硬,
简直要把我的魂儿都要勾走了,比那多尔衮厉害的多。」
泰西人听了分外激动,抽插地更加剧烈了,几百下之后,母亲啊地尖叫了一
声,从蛤口泄出汩汩淫液,打湿了被褥,也淋湿了泰西人金黄色的阴毛。
泰西人低头含弄她的翘乳,品咂的滋滋有味,不一会口水污染了圣洁的双峰,
两个乳头不屈地向上挺拔着,接着他又将母亲翻了个身,让她跪趴在床沿,屁股
高高翘起来,紧接着粗长的肉棒塞入臀峰之中,一进一出,肉棒虽然每次都不是
全根而入,却是已经挤占了蜜穴的每一个角落,爽的母亲胡言乱语起来。
泰西人一边顶撞着母亲,一边抓着她的秀发,让她微微抬首,腰部有力地挺
动着,每一次都是用尽全力,搞的母亲高潮来的又快又多,不一会就来了三次,
待到第四次的时候,母亲忽然尖叫一声,身子往前一倾,脱离出肉棒,透明的尿
液随之喷薄而出,发出哗啦啦的响声,让人看得目瞪口呆。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母亲被人操尿了,尿液一抖一抖地喷了几十次,才逐渐缓
解,整个人抽搐着像是打摆子,肌肤泛红,眼色迷离,泪水从脸颊滑落,头发贴
在额头,香汗淋漓。
泰西人笑道:「王妃这就受不住了?我才刚刚开始呢。」
母亲却埋头不语,等她休息了一会,泰西人重新插入蜜穴,这一次没有丝毫
温柔,猛烈地抽插起来,插的母亲连连哀叫,「不行了」,「死了」,「要坏了」,
各种我没听过的淫言浪语充斥房间,泰西人却不管不问,用的力道和速度更加紧
凑,终于母亲哑着嗓子长叹一声,再次哆嗦起来,那尿一发又一发,就像取之不
尽用之不竭,射的满地都是,水花四溅,两个人身上都腾起层层白雾。
泰西人待母亲歇息的差不多了,又开始新一轮的征伐,似乎有无穷无尽地精
力,弄的母亲连连求饶,最后嚷道:「不行了,再下去我真的要死了,我让别的
丫头来伺候你好不好?」
泰西人邪笑道:「那不行,你那些丫头年纪太小,挨不了几下就得告饶,还
不如你。」
母亲喘息道:「可我真的不行了,你行行好,就泄了身子吧,当我求你了。」
泰西人道:「王妃可真是娇花一朵,经不起狂风鄹雨,就像处子一般?既然
你求饶,我问问你,我是不是银样蜡枪头?」
母亲喘息道:「不是,你是真的厉害,就凭这身本事,不知多少妇人的贞洁
坏在你的手里。」
泰西人笑道:「那是当然,不瞒你说,皇太后也对我赞不绝口,只是宫禁森
严,我想和太后做上一回那得准备一两个月,幸而太后让我来伺候你一段时间,
不然我真是忍的辛苦。」
母亲听了正色道:「太后让你来伺候我,有没有提什幺要求?」
泰西人道:「没有,不过看太后的意思,就是想让你们扶持当今皇上,让他
不至于遭了多尔衮的毒手。」
母亲点头道:「这是自然,你回去告诉太后,就说我和她是亲姊妹,就算她
什幺都不赏,我也要为亲人着想,顺治皇上毕竟是我侄儿,我这个做姑母的必定
不会让他被恶人所害。」
泰西人道:「那这样就再好不过了,今早的时候,太后还赏了世子爷三十万
亩良田,夸他英武不凡,将来必是大才,还想将四格儿,五格儿两位公主嫁给他,
只可惜他已经娶妻。」
母亲笑道:「那我就在这里多谢太后的恩赐了,你回去替我转达一下,从今
往后咱们两家不宜走的太过紧密,谨防多尔衮心生疑窦,咱们心照不宣就行了。」
泰西人道:「王妃果然想的周密,太后也明白其中道理,以后咱们见机行事,
还得靠世子爷从中周旋,毕竟世子爷常在宫中行走,联络起来方便一些。」
母亲笑道:「当初我就疑惑太后为何突然封羽儿为御前侍卫,如今看来,原
来她早有此打算,眼光果然比一般人长远许多,别人都说她年纪太轻,不配做一
国之太后,我看她老成持重,一国太后简直算是委屈她了,她该当摄政王才是。」
话音刚落,母亲啊的叫了一声,低头一看,原来泰西人又将肉棒插入了蜜穴之中,
二话不说开始奋力抽插起来。
母亲被他插的浪叫声逐渐大了起来,最后实在忍受不了,一脚将他踢开道:
「我说你这个人,怎幺就如此顽固呢,我真的累了,你去找别人玩去吧。」
泰西人从地上爬起来,挺着肉棒叹道:「我跟别人不一样,长久没做的话,
坚持的时间就会特别长,现在深更半夜地,窑子都关门了,你让我去找谁?」
母亲道:「那就让臻儿丫头来服侍你,让她去了你的火。」
泰西人道:「那可不行,我这样大,一般处子受不了的。」
母亲道:「那你的意思是?」
泰西人道:「我看你的几个儿媳都长的不错,你儿子最近又老是在外面吃酒,
只怕冷落了她们,不如你喊她们过来,让我替她们解解闷?」